起義軍聲勢是大,短短兩三個月就聚集兩萬多人馬,但大多數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成年丁壯雖然也有五六千之多,但缺乏兵甲及必要的訓練,也難以在開闊區域,與兩州番兵抗衡。
目前依據險要地形,守住盤龍嶺之內的十數座山寨,兩三個月之內物資便出現緊缺,幾次想撕開兩州蕃兵的封鎖都無功而返,甚至遭受不小的傷亡。
在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內,起義軍最初如虹計程車氣便有衰退的趨勢。
蜀軍出兵進據婺川河谷的訊息傳到盤龍嶺之內,起義軍絕大多數將卒都沒有家國概念,只是想到思州楊氏被蜀軍捅了屁股,後路不穩,必定陣腳大亂,叫他們看到勝利的希望,士氣一時間也是大振。
即便安吉祥、富耿文派人趕去潭州見新上任的宣慰使黃化,他們極力主張從邵州調左神武軍精銳進入思州增援,但思州諸將卻未必敢將希望完全寄託在左神武軍的增援上。
左神武軍要入思州,要翻越雪峰山驛道,再經敘州才能過來——即便敘州不動手腳,左神武軍的主要職責也是防備南面撤守永州的兩路叛軍,能調多少兵馬過來?
宣慰使黃化權衡利弊,並非沒有可能與敘州妥協,犧牲思州的利益。
黃化最後真要調敘州兵進援思州,思州要如何處之?
之前是延佑帝及朝廷諸公都防備著敘州,勒令敘州按兵不動,著辰州出兵進入思州助剿,因為當時思州所發生的,僅僅是在朝堂諸公眼裡還不甚危急、比較容易剿滅的奴婢暴動,捅不破天。
眼下是蜀軍擅動,情形就完全不一樣了。
要是僅僅因為猜忌韓謙有吞併思州的野心,而從根本上變動整個西南的軍事防禦部署,甚至有可能叫整個西南地區的軍事防禦形勢變得一踏糊塗,那還不如直接將思州併入敘州呢。
這裡面的輕重得失,還是很容易權衡的。
最好的結果,就是在宣慰使做出決定之前,思州就已經剿滅掉起義軍,自己有足夠的兵馬去守石阡這一門戶之地,拒蜀軍於境外,自然也就不用擔心後續會有引狼入室之憂。
故而著楊護率八百寨奴兵及洗射鵬所部火速西進增援石阡的同時,楊行逢、楊守義等思州將帥,在盤龍嶺山腳下,也立即調整部署,集中兵力強攻南湟、石河子等寨。
思州兵與起義軍在盤龍嶺的戰事一下子便驟然激烈起來。
石河子寨位於盤龍嶺的西麓,距離州城仁山不足三十里,天晴時遠眺能看到建於白巖河畔的州城。
石河子據險地而建,寨中自然是異常狹窄,即使推倒小半的屋舍,也只能架起三架簡易的旋風炮。
山谷有一條淺溪流淌而過,進入十月,天氣沒有多冷,但也算入冬了,山裡雨水減少,溪床暴露出來,亂石堆積,僅有很淺的溪水在流淌著。
以往有較深的溪水阻擋,又有三架旋風炮輪流投擲石彈,封鎖山口,便能將州兵壓制在山口外,不敢輕易逼近過來。
譚育良今日站在石砌寨牆上,看到二百多思州番兵甲卒,簇擁著六七輛盾車沿著開闊的溪谷,往山口衝過來,他布滿皺紋的眉頭越發深皺起來。
以往思州兵封鎖外圍,山裡物資緊缺,又撕不開封鎖,天平軍上下難免士氣低落,但譚育良其實是沒有什麼擔心。
思州兵儲存實力,不敢承受太大的傷亡損失搶攻,說明形勢都在敘州的掌握之中。
眼下蜀軍出兵佔領婺川,譚育良即便猜不通韓謙是怎麼說服蜀軍的,也能猜到這一切乃是出自韓謙的安排,但越是到最後關頭,情勢也會變得越發兇險,隨時有可能出現意料之外的變化。
因為對思州楊氏而言,為形勢所逼,也是到了放手一搏的時刻了。
思州番兵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