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團團霧汽遮住,徐明珍初始都不知道前陣為何突然間陷入那麼大的混亂,起初也太過混亂,前鋒騎兵躲避箭雨還來不及,自然沒有人第一時間趕過來通稟前陣的情況。
徐明珍還以為是棠邑兵在陣前設下什麼陷阱,他下令東岸的騎兵先後撤下來,但也是儘可能疏散到西岸重新集結,等看到成百上千的棠邑兵步卒從低窪地殺出,逼進安豐渠東岸時,他幾乎要呻吟出聲音來——心驚膽顫的看著棠邑兵陣列之中,上百輛戰車用軍馬牽著緩慢而堅守的前行,一架架床子弩,彷彿兇獸般的蹲踞在戰車之上。
這時候床子弩不再是齊射,而是裝填完畢的以更快速度的上前射擊。
東岸的壽州軍組織不起像樣的反擊,也無力就地結陣防禦,只能不斷的被棠邑兵壓迫著往後撤退,能不立即撒腿渙逃,也是這批壽州軍精銳悍勇異常;趙無忌、韓東虎這時候也率領騎兵,從側翼包抄過來,徐徐逼近,用弓弩攢射,儘可能從兩翼壓縮、打擊敵軍。
第一時間在徐明珍率領下來,增援安豐寨的兵馬,絕對是壽州軍精銳中的精銳,無論是將卒的精銳程度還是兵甲裝備的精良,都絕對要優於其他壽州軍的。
而徐明珍兩天前得知棠邑兵分作數路穿插巢州防線,他在兩天時間內就集結第一批援兵,在嚴寒的天氣裡趕了一百七八十里路,僅僅是晚了半天就直接殺到安豐寨外圍,反應速度可以說是極快。
不過,問題在於,集結於安豐寨兩岸的六千多兵馬出動如此迅速,是真沒有攜帶床子弩這些笨重的大中型戰械,更不要說能臨時組裝防衝擊護牆、壓制對方衝擊的戰車了。
即便安豐寨以北的驛道、馳道都在他們的控制之內,但他們第一時間並不能確認棠邑兵的突襲目標一定是安豐寨,再者認為棠邑兵一定是輕車簡行,他們也保證騎兵部隊的機動性,也沒有帶上戰車。
壽州軍六千多將卒,除了僅攜帶三天的口糧,甚至連攜帶的箭矢也嚴重不足,雙方在兵甲戰械上的優劣勢就更加的明顯。
而由於安豐寨周邊的農耕較為發達,安豐渠兩邊都是平整好的農田,這為棠邑兵簇擁戰車進擊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這種情況下,壽州軍將卒再精銳、再悍勇,也沒有辦法在安豐渠兩岸穩住陣腳。
待看到棠邑兵前鋒已有一部成功越過安豐渠,簇擁十數乘支有床子弩、蠍子弩的戰車進入西岸,而更多的戰車在安豐渠東岸兩翼集結兩個床子弩陣,看著遍地血流成河,無數悍勇將卒在無謂的犧牲,徐明珍銅鈴大的眼瞳布滿血絲,這時候只能痛苦的先選擇壯士斷腕,下令剩餘兵馬往西北方向的皋城撤退。
韓謙除了令趙無忌、韓東虎繼續率騎兵銜尾追擊敵軍、擴大戰果外,他將步卒收攏過來,一部分在安豐渠兩岸休整,其他兵馬則在黃昏時分對安豐寨發動攻勢。
天色未暗,便有一彎蒼白的弦月掛在天穹之上,意味著今夜將是一個大晴夜。
一乘乘戰車推到陣前,陣列中間一窩窩挖來的土坑,注入桐油燃燒。
沒有攜帶旋風炮這樣的重型攻城戰械,畢竟旋風炮拆散開,長約五六丈的炮梢也太多了,不利於快速的長距離運輸。
不過,對於僅有三尺厚夯土牆圍護的安豐寨,也用不上重型旋風炮,甚至都不用將卒冒著箭雨以及撥灑而下的火油推動衝車去撞擊寨牆。
三十多架床子弩集中到正面來,每一波攢射,便將單薄的護牆撕出無數的窟窿,不一會兒就撕碎出丈餘寬的缺口。
或者是目睹過援兵主力被打得倉皇潰逃的慘烈情形,又或者在床子弩的攢射以及蠍子炮不斷拋射火油彈,寨中軍民都不敢強行衝上來,只能看著缺口一點點的擴大……
第六百零八章 大雪
十一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