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真實地活下去,直到生命終結?」徐伊甸喃喃地重複著,睫毛上的淚水無聲滑落,「所以藺珣死了?」
「生命不是一個閉合的環,卻有許多的起點。」老單輕聲說,「就像是當初的妞妞不肯放過他,藺珣也不肯放過你。」
遠處的天空被五色的煙花映亮,兩人的身影在牆紙上的微微閃爍。
「至於你為什麼不記得他,是他自己希望的。」老單垂下目光,「藺珣希望我能用他的半個靈魂將你封印,讓你永遠別再把他想起來。」
「憑什麼?」徐伊甸輕聲說:「藺珣說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恨的人就是我。他是恨我離開他,還是恨我忘了他?他希望我留在他身邊,卻又把我封印起來。什麼事都叫他做盡了,他憑什麼恨我?」
他的聲音氣憤又絕情,眼淚卻濕漉漉地把他出賣,滴了他滿手心。
「愛是矛盾的。他的原話是,他怕你想起來之後又要離開他,」老單的聲音很輕柔,「也怕他不在你身邊的時候想起他會難受。」
「把他喊起來!」徐伊甸終於崩不住了,拍著沙發站起來,「我要問問他,憑什麼都是他說了算,憑什麼他就覺得我想起來了就會離開他!」
「能叫醒他的人只有你。」老單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撐著膝蓋站起來,「他剩下的一半靈魂已經碎了,只有你把你身體裡的半個靈魂還給他,他的靈魂才能拼湊完整。」
「行。」徐伊甸的眼睛被淚水殺得通紅,聲音卻很篤定,「他不是不要嗎?我偏要給他!」
老單帶著徐伊甸進了臥室,床上的藺珣呼吸平穩,臉色已經比剛回家時好看了許多。
藺珣的眼罩已經解了下來,他的面容少了幾分銳利,顯出一種罕見的祥和來。
徐伊甸本來含在眼眶裡的眼淚又含不住了。
他低著頭,不肯看老單,「要怎麼做?」
「他認定了你要走,所以不肯醒。」老單安撫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會兒見了他,把他勸回來。」
一扇光門漸漸在昏暗的房間中開啟。
跨過門檻,卻又陷入了幽深的黑暗。
兩側的玫瑰伴著叢生的荊棘,一路向黑暗更深處延伸。
徐伊甸向前走著,那些玫瑰像是圍欄一樣擁上來,似乎要將他環抱,又在尖刺要觸碰他的一刻稍稍退卻,只留下隱逸的馨香。
隨著徐伊甸的步伐向前,地面上漸漸閃起了細密的微光。
徐伊甸跟著那些光,走到了玫瑰的盡頭。
那裡蹲著一個很幼小的身影,正用一根小樹杈在地上畫琴譜。
一個小的靈魂碎片。
或許來時,徐伊甸且恨且心疼,第一想要痛吻,第二想要興師問罪。
卻在看見這個小身影的時候,所有情緒盡數化成一種疼惜。
他現在愛著的、據說從前也愛過的那個人,有很多年都是沒人疼的。
「哥哥。」那小身影抬起頭,一雙眸子一黑一銀,卻同樣標緻可愛。
「你在這裡幹什麼呢?」徐伊甸在他旁邊蹲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為什麼不回家?」
「我沒有家。」小身影搖搖頭,又繼續在地上劃拉。
「是因為你的哥哥和爸爸嗎?」徐伊甸沒辦法質問一個小朋友,只能用哄的。
小身影又搖頭,「不是,是因為哥哥不要我了。」
徐伊甸知道這聲哥哥叫得不是自己問的那個「哥哥」,輕聲問:「什麼哥哥?」
「妞妞哥哥,」小身影掉了一滴眼淚,正好落在休止符上,「我想他不喜歡我了,我想我就算再掉到水裡,他也不會來救我了。」
「你喜歡妞妞哥哥?」徐伊甸替他擦了眼淚,「那我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