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是進源,憑什麼你就是精緻厚塗人像,我就是兒童簡筆畫呀?」可能是因為變成了小孩子的形象,他的聲音都變得稚嫩了,奶聲奶氣的。
藺珣看他眼皮耷拉著,悶悶不樂,開導他:「老單不是說了?在這個世界裡,所有的人只是需要一個存在的媒介,他們會自己把看到的異常腦補成正常。所以即使我們都是紙片,他們也會把我們想像成正常的大人和兒童的。」
「老單偏心。」徐伊甸抬起自己的小爪,看著上面電話線一樣的線條,傷感地攥了攥,「我的手指頭全都一樣長。」
「很可愛啊。」藺珣彎下腰,把跟他腿差不多長的小紙片人從地上抱了起來,「身體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好長時間沒這麼舒服過了,」徐伊甸抱著他的脖子,羞答答的,「幹嘛又抱我?」
「我們趕時間啊。」藺珣把他往上掂了掂,氣定神閒的,完全沒有任何趕時間該有的樣子。
「是哦,」徐伊甸看看手腕上西瓜圖案的兒童手錶,「時針分針重合之前我們就得回來,一共有六個小時。」
「首先我們得找到陳曲。」藺珣看著迷霧漸漸散開,眼睛稍微眯起來了一點。
源中的景象都像是皮影,薄薄的人形在紙糊的街道中顯得有些詭異。
但是氣氛卻是融洽的,似乎很接近真實的生活。
面鋪裡面的禿頂男人正對著一碗盛滿了棉線的海碗奮力吸溜,還時不時端起來喝一口並不存在的湯。
吃完一碗,他又叫了兩包烏龍麵外帶。
面直接用透明的塑膠袋子裝著,扭來扭曲的好像是剝了皮的活蛇。
他們再往前走,路邊靠著兩輛轎車,像是剛剛發生過追尾。
前面一輛紙轎車的車屁股被撞進去一個大坑,充當車燈的黃色紙片皺巴巴地落在地上。
兩位車主正在激情對罵,噴出來的口水都是藍色的碎紙屑。
其中一位車主耷拉下腦袋,另一位也就罵夠了,開啟車門開出去不到十米,「哐當」又撞上另外一輛車。
他立刻重新跳下車,把新的倒黴蛋從車裡揪了出來。
「這裡面的人也……太奇怪了吧?」徐伊甸皺了皺眉,「簡直像是強迫重複。」
「沒錯。」藺珣點點頭,「源裡面的生活是合理而不沿特定順序發展的,更像是一個被其中的人物認可的迴環。他們不斷重現生前的執念,落實成生活中不同的事件。
比如剛剛那個車主,可能是因為交通事故被咎責,所以他的執念就是要痛罵那些被他撞過的車主。而那些被罵的車主很有可能就是吳名做的傀儡,被用來滿足靈魂的願望。」
徐伊甸沒評價,只是蹙了蹙眉,「那我們要想找到陳曲,就應該順著他的執念找線索?」
「他的執念是捉迷藏。」藺珣接住他的話,「雖然我們得到了他本人的首肯,但是也只能代表他可能更容易接受你的指引。在那之前他依舊會堅持自己的執念,躲在一個地方等你去找他。」
「這個世界和曾經的現實似乎並不吻合,我們也不能直接去你家裡找他。」徐伊甸努了努嘴,「他會去哪裡呢?」
藺珣抬起頭看見橫跨馬路的指示牌,輕輕讀出來,「海盜公園,3公里。」
其實說那破布頭是指示牌實在是太抬舉它了,破旗子一樣在風中招展著,似乎隨時要被吹走。
而且只有一個距離,連方向都沒指明。
「我們找個人問問?」徐伊甸從藺珣身上跳下來,鎖定了路邊一個低著頭找東西的女人。
藺珣走到女人身邊,還沒開口,那女人就先說話了:「好漂亮的小孩子,你見到阿姨的結婚戒指了嗎?」
她說著話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