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伊甸心裡不由有些酸楚。陳曲的身體已經是個大人了,但是他的靈魂卻一直被關在這個周而復始的源裡,始終不能成長。
他正默默地想著,空著的那隻手就被牽了起來。
「嗯?」徐伊甸仰著一張小臉,可愛的豆豆眼眨巴了兩下。
「還有多長時間?」藺珣低聲問。
徐伊甸看了看手錶,聲音依舊很稚嫩:「還有半個多小時,我們出了這座公園,可能還得在外面等一會兒。」
「為什麼急著走?」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斜插、進來,「我建造的世界不夠好嗎?你們不想留下來嗎?」
「壞人!」小陳曲見到吳名,渾身的毛全炸了起來,「騙人的蛇!」
「小朋友,我沒騙你。」吳名比小陳曲的記憶畫面裡佝僂了很多,聲音也更沙啞了,「你讓我救公主和船長,我沒讓他們死在水池裡。甚至你瞧,他們現在還活著,比你正常,也比你健康。」
「可是你把我關在了這裡!」小陳曲攥著拳頭說,「你不讓我見他們!」
吳名冷冷地笑了一聲,「可這不是你簽訂的契約嗎?我收走的不過是你交付的靈魂。」
徐伊甸這脾氣就壓不住了,「有毒吧你?除了跳大神兒騙小孩你還會做什麼?」
「我也不是隻騙小孩子,」吳名又饒有興致地看向徐伊甸,「你都二十多了,還是小孩子嗎?還不是和我簽訂了契約?」
「怎麼地你還騙人騙出優越感來了?!」徐伊甸想像對付原主那樣給吳名一腳,卻被藺珣抄過腋下抱了起來。
「別為這種人生氣,寶貝。」藺珣拍著他的背安撫,「不值得。」
「你倒是膽子大,」吳名擠出一個難看的笑,「懷著孩子還敢進源?那個姓單的老東西沒說過讓你節約體力?」
「我不進來怎麼知道你這麼喪盡天良地囚禁了這麼多靈魂!」徐伊甸奮力從藺珣懷裡鑽出來,「你放我下來,我非給這個王八蛋一點顏色看看!」
「契約都是你情我願的,難道你們當時提出的要求,我有任何一項沒有達成嗎?」吳名臉上的得色不減,「我就是最守信的契約師,手藝最精湛的傀儡師。」
「寶貝。」藺珣之前都當吳名是空氣,現在更是專心致志地哄懷裡炸了毛的小崽,「我們找到陳曲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歇一會兒,交給我解決,好不好?」
徐伊甸原本倒是不怎麼累,但藺珣不疾不徐的聲音有一種鎮定人心的效果。就好像他們不是在和惡貫滿盈的術士對峙,而是在超市裡商量買哪一種口味的酸奶。
而且他習慣了聽藺珣的話,三下兩下就讓藺珣把毛摸順溜了。
「這些年你倒是成長了不少,不像是你懷裡的小公主,」吳名笑著對藺珣說,「還是個孩子。」
「廢話少說吧。」藺珣的聲音很快冷了下來,「你兜這麼大的一個圈子,圖什麼?」
「看來你們還想做明白鬼。」吳名嗤笑一聲,「也罷。」
「你一定知道自己剛生下來就奪走了藺珩的母親吧?所以他恨你,不能算一件錯事。畢竟他那時候也只是一個孩子。」
「什麼叫奪走藺珩的母親?」徐伊甸覺得這些人真是有病,生孩子這種事本來就是有風險的,有的母親即使挺不過來也大多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後能幸福。
「為什麼你們覺得這件事應該怪藺珣?難道那就不是藺珣的母親了嗎?」
「那我來問你們一個簡單的問題。」吳名將目光轉向藺珣,「假設你的小公主因為給你生孩子難產而去世了,你還會真心喜愛這個孩子嗎?」
幾乎不到一秒鐘,徐伊甸就看見藺珣的眼睛被陰霾覆蓋,幾乎變成全黑,好像下一秒他就要直接把吳名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