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就著獸肉喝了幾杯溫熱的東北高粱酒,兩個時辰就晃過去了。
酈銘觴來的時候是上午,這會兒天早黑透了,入了夜帳外的北風就開始來回呼嘯,不用想也是天寒地凍的景象。
酈銘觴讓庫莫爾把蕭煥抹淨身子移到那張虎皮大椅上,從藥箱中取出一套銀針,一路刺過前身的任脈,又把蕭煥翻了個身刺背後的督脈,最後把一根銀針插入諸脈會合的百會穴,招手向庫莫爾示意:“用肘擊他背心,力氣越大越好。”
庫莫爾會意,用力擊向蕭煥背心,一肘下去,蕭煥就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紫血,那邊敏佳早捧了個小盆接著。
這樣三番五次,等敏佳手中的盆裡積了小半盆黑血時,蕭煥吐出來的血就漸漸轉紅了。
酈銘觴搭住蕭煥的脈搏,向庫莫爾揮手示意可以停下,點了點頭:“脈搏有了,這臭小子的命總算回來了。”
“救回來了?”敏佳出帳去倒盆中的黑血去了,我正在用手帕替蕭煥拭抹嘴角的血跡,聽到這話高興的問。
酈銘觴一挑眉毛:“這天下還有我酈銘觴救不回的人嗎?”說著拈鬚搖頭晃腦:“就算這小子命硬,這一趟折騰得也夠嗆,他大約還要昏迷三五天,我已經把這三五天裡要用的藥方寫下來了,等吃到他醒了,往後的藥方,要他自己開。”
我聽他一幅交待清楚就要走的意思,趕快問:“酈先生,你不在這裡等著?”
“等什麼?診也出完了,我還不回去?”酈銘觴起身收拾藥箱,彈彈肩灰:“不行,這趟可真費心力,回去要上個摺子,把這次的出診費要回來,非得要錢要得這小子肉疼,我才解氣。”一面說,一面提著藥箱就要出門,隨手還向庫莫爾打了個招呼:“庫小子,後會有期。”
“哎,現在深夜,你怎麼回去?”我在他身後叫,可是他早就掀開門簾,只穿著青布長衫的身影很快隱沒在了黑夜中。
“大半夜的也不怕野狼。”我只好在後面叉腰說了一句。
“這位酈先生要想隻身闖到大營裡來,只怕也沒人能攔住他。”庫莫爾忽然在一邊說了一句。
“難道酈先生也會武功?”我奇怪的問,酈銘觴可是從來沒有在人前顯露過武功。
“以前歸先生也教過我一些漢人的功夫,以我來看,這個太醫的身手絕不在歸先生之下。”庫莫爾說。
我點了點頭,不置可否,提到歸無常,他好像在射我那一箭之後就銷聲匿跡,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靜下來想一想那天的情形,真的很奇怪。歸無常在同時射出那三箭時,第一箭看似射向蕭煥,其實卻只不過是要他分心應付,無暇顧及這邊的情況,射向石巖那箭道理也是一樣,只是要石巖不能兼顧我的安全罷了,這麼說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射我。但是他要我的命又有什麼用呢?而且如果他想殺我的話,帶我來女真大營之前,以及之後的很長時間裡,他都有的是機會,何以在那天那種混亂而不好得手的情況下他要動手呢?除非他殺我是假,想以此來絆住蕭煥是真,這麼說他就還是向著庫莫爾了?難道這也是庫莫爾授意的?想到這裡,我抬頭去看他。
庫莫爾一直盯著我,彷彿明白了我心裡的想法,開口說:“我初得汗位羽翼未豐的時候,全仗歸先生的幫助,才能熬過來,我一直對他很尊敬,但是這次他傷到了你,下次看到他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想下手殺他。”
因為傷到了我?突然間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我臉上紅了紅,正好頭也有點暈了,我就笑笑,轉身抬腿想走回床上躺著,誰知道剛才只關心著蕭煥不覺得,現在一步走出去,就好像踩在了棉花上,差點跌倒。
庫莫爾伸手扶住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我攔腰抱起,走到床邊把我放在床上。
我點頭衝他笑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