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部分

兩截衣角來,我恨恨地瞧了半天,但無法可想。

沿著鵝卵石甬道慢慢往前行,那邊的假山石上,兩隻雀兒互相輕啄,撲稜著翅膀,上下翻飛,越過柳梢,消失在晚霞中。假山旁有個小小的池塘,我撿了個乾淨所在,坐下來,身子前傾。碧綠的池水裡,映出我的臉來――好像有些呆呆傻傻的,不太正常。唉,其實這一天,遇到的人和事豈有一件是正常的?

誦芬院十分僻靜,平時都少有人來;此刻,四下裡更是寂靜無聲。難道――難道這整整一天我都在做夢?

這兩天,家裡的人都特別忙,父親和哥哥每天早出晚歸。昨天哥哥很早就出了門;傍晚,總督又派人將剛回府的父親叫了去,結果直到深夜,兩個人都沒回來。母親派人去總督衙門打聽,有人說父親到橫雲山莊去了。至於有什麼事,衙門上下的人都不清楚。

後來,夜實在很深了,我只好回房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尚未大亮,小云就匆匆跑進來,說少爺有急事找我。我急忙爬起來,出了房門一看果然是哥哥。他面青唇白,神色疲倦,一瞧就是整夜沒睡,也不知搞得甚麼鬼花樣!我想質問他,可還沒等張口呢,他就擺著手叫我甚麼也別說,趕緊去拿兩套乾淨的衣衫,然後跟他走。看他的神色十分焦急,不像開玩笑,我只好忍住了發問,乖乖照做了。

後來,我被他一路拉著來了這誦芬院。進了前廳,這裡已有了三、四個人,可我還沒看得清楚,哥哥就將我一把推入隔壁房間,說:“快進去幫忙!”

房裡有個人正低著頭站在床邊忙活,許是聽到腳步聲,她轉過了頭――原來也是個女孩兒,穿了條綠色的水凌裙兒,梳著長長的髮辮,瞧那年紀,也就跟我差不多。她朝我點點頭,道:“丁姑娘嗎?你來的正好,快些過來!”

我趕緊走過去,發現床上躺著個年輕姑娘,烏黑的頭髮披散開來,臉往裡側著,不省人事。

綠衣女孩示意我解開她的衣帶,雖然事情有些莫名其妙,但我還是照做了――待會找哥哥問個清楚就是了。

衣裳褪盡後,我打了個寒顫。這姑娘的身上,佈滿一塊塊大小不一的淤傷,顏色或淺青,或烏青,左手靠肩膀處還有一道又長又深的血口,只是已不見血流出,傷口處灰白髮腫。

我有些膽怯,不敢多看。好在身旁還有個人,但她的情況似乎比我好不了多少,而且還在不停地抽鼻子。

床上的姑娘一動不動,任由我們給她擦乾身體,換上我帶來的衣裳。一切弄妥之後,綠衣女孩給那姑娘蓋上了被子,放下了通往外間的珠簾,然後去了隔壁小廳。稍停,哥哥同著兩個人走進來,其中一個,跟著綠衣女孩就進了裡間。

我站在床邊,打量來人。這人五十來歲,嘴上留一排灰白髭鬚,額上還有幾塊白斑,正是本城最有名的跌打傷科大夫楊錦昌。

楊大夫朝我笑笑,坐在床前,仔細檢視了那姑娘的傷口,又診了一回脈,一言不發,皺著眉退了出去。

“她的傷勢如何?”有人突然發問,聲音低沉喑啞。我隔著珠簾望去,只見外間窗下的圈椅裡,靜靜地坐著個人。的d

那楊大夫嘆道:“這位姑娘受的傷著實不輕哪!”

那人“唔”了一聲,坐在椅中的身子變換了一下姿勢,道:

“說下去!”

他的臉揹著光,看不清容貌,嗓音也很陌生。

我看見哥哥規規矩矩地站在他身旁。

大夫叨叨地說了不少,我也記不清啦!總之,床上這姑娘受了不少傷,境況可不太好。末了,老頭兒捻著鬍鬚開了方子。

那人就著日頭細細看了回方子,點點頭道:“好,你們都下去罷!”

哥哥應了,和楊大夫一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