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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獨自走了會路,直到有人突然擦身而過,才驚醒過來。
那是幾個宮廷侍衛。他們站在夾竹亭的背陰處,面色嚴峻,正在說著甚麼。那個站在正中央的年輕人,手按腰刀,雙目閃動,嘴唇卻是緊抿。
那人的形貌,卻有些熟悉――
鬱竹一皺眉,忽然想起來了。
他是晏之原的侍從。那天在熙春大街豐樂樓外,他曾與她交過手,功夫很是不錯。
瞧他們的情狀,似乎已經知道主人的事了;那名叫阿蘿的少女,回來得應該比她和晏之原早些。
鬱竹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站住,若有所思的神色很快引起了那年輕人的注意。
年輕人的目光如閃電般在她臉上掠過。
鬱竹沒有迴避他。
她伸出手,搖搖指向對面的小山丘,朗聲道:
“你們要找的人在那裡!”
眾侍衛吃了一驚,紛紛回頭。
過得一會,一個眼尖的侍衛喜道:“快瞧快瞧!主子爺可不在那裡麼!”
於是,眾人都看到了小丘頂緩慢移動的小紅點。
“我們走!”先前的年輕人沉聲喝道。起步前,他忽然想起了那個突然出現的少女。他轉過頭去,只見那少女正沿著小徑不緊不慢地往回走,女孩背影纖細,長長的髮辮和著腳步,在風中微微甩動。
小徑盡頭是處水潭。鬱竹隨意找了張石凳坐下。她託著腮幫,望著這一潭碧水,怔怔地發起呆來。
他們從小就訂親的――
兩人成親是遲早的事,不是今年,便是明年――
秋風拂過,幾片枯葉悠悠而落,水面上的波紋層層盪漾開來。
許久許久之後――
“鬱竹!”
冷不防地,背後有人出聲喚她。
鬱竹回過頭。不知何時,晏之安已站在她身後。
“鬱竹,這半天的,你到哪裡去啦?”他上下打量她,目光詫異,“你怎麼弄成這樣?馬呢?”
鬱竹低頭瞧著自己衣服上的灰塵與褶皺,方才發生的事一股腦湧入她腦中。刺客、打鬥、追逐、墜落、倒在血泊裡的死人,以及――揹著人走了好長一段路。
啊――她抬手擦了擦額頭滲出的細汗,開始覺得日光灼人,四肢痠軟。
她回到現實中了。
鬱竹和盛梅,雖說是姐妹,但性子全然不同。盛梅常找姐姐訴說心事。十五歲的少女,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所經歷的,不過是和風細雨;所謂的心事,也往往情致動人。鬱竹常幫妹妹出主意,但卻不太喜歡向妹妹透露自己的心事。
然而,秋彌過後,心思清淺的盛梅居然也察覺到了姐姐似乎哪裡不對勁。
“姐――”花園裡,盛梅一拍鬱竹的肩膀,道:“這兩天你怎麼像丟了魂似的,剛才我去見我娘,就見你坐在這裡捧著書發愣,現下我回去,你還是坐在這裡捧著書發愣。”
鬱竹慢條斯理合上書本,抬頭笑道:“胡說!天氣這般好,我坐著曬會太陽不可以麼!”
“哼哼!”盛梅繞著鬱竹來回踱步,扁嘴道:
“不對不對,你肯定有些不對勁!不對勁!”
鬱竹仍是笑笑,不去接妹妹的茬。
傍晚時分,鬱竹走在隆福宮幽深的走廊裡,翠瀾在前面引路。
“姑娘這邊走,王爺等您好久了。”
走廊盡頭,一人面對庭院,靜靜獨坐。聽到腳步聲,那人轉過頭來。
“鬱竹,你來了。”淡淡的笑意侵染他的雙眼,黑黑的瞳仁裡,映出鬱竹越來越近的身影。半月未見,她彷彿又長高了些,臉容也更見秀致了。
鬱竹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