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兄?季兄?”沈寂之坐在了最末的那一桌,他身後便是擠擠挨挨的荷花池。晚風吹過來時,將離岸最近的那株荷花一帶,碩大的荷葉便朝沈寂之身上靠去。宴上菜色豐富,價格不菲。畢竟進來花了一千靈石。沈寂之握著白玉似的筷子,從坐下便一直安靜地吃著。直到身側的人喊他。沈寂之放下筷子,淡淡瞥過去一眼,又收回,執起靈酒,一口接一口地喝。來參加夫妻宴的人,什麼性格都有。這種不好相與的,江家僕從也不是沒見過。負責這桌的青柏好脾氣地又問了一遍:“季兄,你和你家娘子之間,是出了什麼問題?”杯中靈酒已盡,沈寂之伸手倒了滿滿一杯。他垂眸,想起簡歡囑咐他要說的那些話。說是不可能說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她們一直催我。”沈寂之緩緩開口,喝了口靈酒,又道,“我問你。”青柏擺出傾聽的架勢:“季兄請問。”沈寂之冷冽的眼劃出一道輕諷:“你們江家可有法子,能讓我不碰她,就能讓她有孕?”青柏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什麼離譜的要求啊?不過青柏想想也就明白了。這公子怕是不行,平日還沒少被小娘子奚落,在這喝悶酒說氣話呢。嘖,男人的自尊心。-酒闌人散。有夫妻經過江家人從中調解,道出各自深藏的心裡話,解開誤會後,心滿意足地手牽手離去。也有那麼一些,被江家帶到客院留宿。請來的戲班子在拆戲臺,江家下人在清掃這一地狼藉。冰蓮為首,帶著青衣侍從邁進蜿蜒的迴廊,朝正院行去。極盡奢華鋪張的廳閣內,馥郁的甜香靜靜燃燒。紅衣女子風情萬種地半倚在榻上。冰蓮帶著青柏在內的眾人,無聲匍匐於地面:“給夫人請安。”江夫人抬起頭,露出一張姣好的臉龐,嗓音慵懶:“如何?”冰蓮將夫妻宴上的事撿重點稟報:“共有三十九對夫妻是來求子的,奴婢已吩咐下人將貴客安頓在別院。這是名單,還請夫人過目。”齊婉從榻上起身,染著胭脂紅的手輕輕一拂,燙金色名帖便到了她手中。這些青衣侍從是齊婉一手培養,不止擅於與人交談,收集訊息的手段也是一流。名帖上詳細列著那三十九對夫妻的資訊。齊婉一一掃過,看到錢朵朵和季乾時,有種不太對勁的直覺。她眉輕佻,指尖在這兩個名字上一點:“這兩人在宴上都和你們說了什麼?”冰蓮和青柏忙出列,將簡歡和沈寂之在宴上的話完完整整複述了一遍,一字不差。齊婉蹙著眉,從對話中聽不出錯處,都是發生此事的人該有的反應,兩日前從季家所在地探聽來的訊息也沒問題。但她就是覺得不太對。這種危機感,讓齊婉數次躲過死劫,才有了她今日。齊婉扔了名帖,從珠簾後走出,長長的裙襬掃過一塵不染的地面,帶著媚人的甜香。“走罷,我們去瞧瞧。”她輕扶頭上將掉未掉的步搖,“還是謹慎些好。”-夜深露重。江宅位置偏僻,安頓客人的別院就靠著後山。簡歡和沈寂之房內的燈已經熄了,兩人身著白色寢衣,躺在雙人床上。雖一直同房而睡,但同床共枕還是第一回。江家客房極好,床自然也是極佳的。沈寂之側著身,背朝裡躺在床沿。裡頭,簡歡舒舒服服地攤著。她側頭,看他身上蓋得嚴實的被子,問:“你不熱嗎?”這個天氣,怎麼蓋得住被子。沈寂之:“不熱。”好吧。簡歡又問:“你守上半夜,還是下半夜?”沈寂之:“上半夜。”簡歡:“行,那到點了你叫我,我先睡了。”沈寂之:“嗯。”聞言,簡歡翻了個身,沒多久便睡著了。若今晚不出事,明天定然有一場硬仗要打,保證一定量的睡眠很重要。沈寂之則維持著一模一樣的姿勢,巋然不動,閉目養神。房內不再有聲響,靜悄悄一片,只聞簡歡淺淺的呼吸音。窗外時不時有風吹過,輕釦窗臺,一下一下,錯落有致,讓人不由想起剛剛宴上戲子的咿呀咿呀聲。宴上沈寂之喝了不少靈酒,在青柏起身離開時,他不經意朝那頭看了一眼。香影衣鬢的席間,女眷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明明那麼多人,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道嫩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