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極狠,陳然臉色青白,半晌才道:“我兒也是無法,我們只是小人物,林家家大勢大……”
“這是兩碼事!”李資冷冷打斷。
再大的勢力,這樣的罪名也足以抄家問斬,越大的家,屈死的無辜便越多。
“這是兩碼事。”林楠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再大的勢力,也不是可以隨意誣陷的理由。
比如前世,腳踏車撞了寶馬,二人爭執起來,輿論大多會站在腳踏車這邊,認為寶馬司機不該和腳踏車大爺計較,可是這並不代表,騎著腳踏車就可以隨意去撞寶馬,甚至完了還要吐一口唾沫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李資見林楠開口,便住了口。
林楠淡淡道:“你若是要找個人恨,的確可以恨我,因為若是竭盡全力,我也不是保不住他的性命……”
陳然整個人都顫抖起來:“那你……你……”
“漕幫被抓的人,沒有上百也有數十,鐵骨錚錚咬牙苦撐的有,走了門路買通獄卒動刑時逃過一劫的有,熬刑不過自認了是劫匪的有,但是自認了是劫匪卻又汙衊我林家的,卻只有三個……人人都知道,我林家自證清白就得替漕幫洗冤,這才是他們唯一的生路,若是將我林家拖下地獄,就只有大家一起死——是你兒子自己將生路走成了死路,我便是能救他,又為何要救他?”
“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之所以現在還沒有令人將你丟出去,也不是為了憐憫亦或是道義之類的東西,而是因為,是我給了令郎讓家人脫罪得活的希望,他才安心就死,既然如此,我便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求死……”頓了頓,聲音緩和下來,道:“不管令郎簽下供狀、還是撞死公堂,都只為了能讓老丈你好好活下去,既然如此,還請善自珍重,莫要讓他死不瞑目。”
不理幾乎是嚎啕大哭的陳然,招手喚來一個從人,道:“你送他回去,找個大夫好好看看,另外去賬上支一千兩銀子,給他兒子辦理後事,以及安排他日後生計。”
那從人應了一聲,另找了一人,扶著陳然離開。
李資看了林楠一眼,道:“可是嫌我多事?”
林楠搖頭:“我豈是那麼不知好歹的人?”
又道:“莫要以為我是有錢燒的慌,我是想釣幾隻蒼蠅出來,唱一齣戲解解悶兒罷了。”一千兩銀子不算少,便是林家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
招了一人過來,附耳仔細交代了一些話,那人快步去了,林楠回頭雖李資笑道:“聽說那邊景緻不錯,我們去走走如何?”
因了陳然之事,二人心裡多少有些難受,都不願去和李旭等人應酬,便順了河岸朝另一側走,等視線中再看不見那些人,才停了下來,在樹蔭底下席地而坐。
這裡遠遠算不上景緻不錯,茵茵綠草,零星點綴著幾朵金黃的雛菊,也點綴著許多牛糞驢蛋,但好在視野開闊,長風徐來,讓人頗有天高雲闊之感。
“小的時候……”林楠指著長坡:“我們最喜歡的遊戲,便是找一處乾淨的地方,從上面滾下來,看誰滾的更快更直……”看誰滾到半坡就側了身子滾不下去,看誰不小心沾了一身的牛糞……
他前世的家鄉並不在揚州,卻有著相似的長堤,每到這個時候,半大孩子的高亢的笑聲和尖叫,彷彿喚醒了整個天地,連天空都變的明媚異常。
那道長堤貫穿著他前世整個童年的記憶,從蹚著水去河心的小沙灘一把火燒掉整個沙灘的蘆葦,到看黃牛打架看到太陽西下忘了回家,還有每年春天的野炊,他們因為一手好廚藝,永遠都是最受歡迎的成員……
他們,是的,他們。
童年的記憶裡,永遠都不是他一個。
林楠忽然覺得心裡空蕩蕩的有些難受,就好像那個洞跟著他一起來了這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