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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統計薈萃》第一七七頁,海軍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云云。八月底,中國代表向國聯大會提交宣告書。國聯大會透過決議譴責日本侵略中國和屠殺平民的行為,日本代表當場退出會場,以示抗議。

九月初,日本政府宣佈追加侵華戰爭經費二十五億日元,內閣透過天皇對華戰爭詔書。 中日戰爭節節升溫。

當第九集團軍總司令張治中上將臉色鐵青地走出設在上海郊區南翔鎮的司令部大門,並在一大群將校參謀和衛兵護送下驅車前往楊樹浦前線指揮所時,一場來自南太平洋的熱帶颱風即將在上海登陸。城市上空漆黑一團,雷聲在頭頂隆隆地滾動,閃電不時劃破黑暗。一陣陣狂風從長江口外的海面刮來,將硫磺燃燒彈的辛辣氣息和房屋廢墟的灰燼颳得漫天飛舞。吉普車開啟雪亮的大燈在暗夜的海洋裡顛顛簸簸地行進。

在這樣惡劣的環天氣裡,人們完全有理由鬆弛一下繃得過緊的神經,既不用防備敵機空襲,也不用擔心燈光會召來敵炮的猛烈轟擊。雨夜是一張安全的大傘,將人類的一切仇恨、廝殺、狡詐和陰謀詭計都牢牢地掩蓋起來,不露痕跡。但是總司令張治中壓抑的心情絲毫沒有因為大雨的降臨而感到有所輕鬆。

這位大權在握的民國陸軍上將近日來肝火上升是司令部裡眾所周知的事,出於對權力而不是對將軍本人的普遍敬畏,人們紛紛噤若寒蟬不敢大聲喧譁,以免無緣無故自討苦吃。現在,總司令把自己隱沒在黑暗裡,獨自靠在吉普車後座上不停地抽菸。馬達大聲轟鳴,汽車在坑坑窪窪的路面跳躍,車窗外偶爾有燈光掠過,才映亮將軍那張如同車外的環天氣一樣陰鬱的長臉。一小時前,張治中兩次接到委員長親自催問戰況的電話。委員長命令他不惜一切代價全力進攻,並大聲申斥第九集團軍進展緩慢。作為一個資深自負和政治性很強的陸軍上將,他對領袖的申斥表現出一貫忍辱負重的順從態度,但是內心裡卻永遠看不起那個遠在南宗發號施令的頂頭上司有限的軍事才能。儘管張將軍有充足的理由為自己失利辯解,但是他絕對不敢當面頂撞和激怒委員長。

十三日開戰伊始,中國軍隊佔據地面優勢,日軍節節退縮,很快被壓制在虹口、閘北一帶不到三平方公里的狹長陣地上。民眾舉國歡呼,報紙天天出號外,連張將軍也毫不掩飾勝利在望的喜悅心情,對記者發表談話稱:一週之內將倭寇統統趕下黃埔江去。不料這塊最後的陣地竟變成梗在中國軍隊喉嚨裡的一根陰險的毒刺,無論第九集團軍官兵怎樣輪番進攻,大炮轟擊,飛機轟炸,敵人陣地巍然不動。中國軍隊傷亡慘重,進攻乏力,只好處於半休戰狀態。

恰恰相反,南宗統帥部通令嘉獎了隔江作戰的右翼友鄰張發奎第八集團軍。他們雖然沒有啃上硬骨頭,但是他們確實肅清黃埔江東岸之故,收復浦東失地。

從戰術指揮的角度看,張將軍命令第九集團軍所屬各師分三路沿市區推進,採用通常的正面進攻戰術並沒有什麼不對,敵人固守據點,中國軍輪番衝鋒,一個團殘破了再投入一個團。如果平心靜氣地檢討和總結經驗,這種將部隊逐次投人的人海戰術並非張將軍的發明而是來源於中國落後的內戰實踐,是缺少重武器、運輸車輛和現代化裝備的中國軍隊的傳統戰術。問題是任何人要認識自身侷限都需要時間和過程,張將軍有充分理由為第九集團軍攻擊乏力辯解:我軍不是盡了最大努力嗎?要是讓委員長來做總司令不也得這樣指揮嗎?但是為什麼偏偏他就該受到指責呢?從性格上講,張將軍是個城府很深和反應敏捷的人,他自投軍之日起便以政治頭腦而不是軍事才能著稱。這種情況同右翼軍張發奎不同。張發奎一介武夫,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一心一意打仗沒有後顧之憂,因此居然打了不少勝仗。但是由於他常常與蔣介石作對,所以不能被委以重任,只好擺在浦東敲邊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