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努爾哈赤又回過來了?我愕然抬起頭來,卻看到一匹通體黑亮的烏騅。
“上來吧。”聲音冷冷的,然而皇太極的眼中卻已有暖意,“笨女人!”
我咧了咧嘴,嘀咕:“我哪裡笨了?”身子稍稍一動,噝地吸了口氣。
“怎麼了?”他這才注意到我的不對勁,隨即騰身躍下馬來。
“可能崴到腳了。”
他蹲下身子,用食指和大拇指在我左腳踝輕輕一捏,我疼得左腳一抽,他嗯了一聲:“未曾傷及骨頭,不妨事。”
我惱怒地將腳上的鞋子脫下,扔出老遠,“這東西真是害人匪淺!”
“是你自己不好,卻拿鞋子撒氣。嘖……你還真是孩子氣!”
我氣結。他以為他多大個人啊?居然……說我孩子氣?我氣呼呼地正要搶白他一頓,忽然身子懸空,竟被他攔腰抱了起來。
這……這種感覺超級怪異!長久以來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小的時候我經常抱他哄他,可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反過來被他抱!
“抓緊了!摔下去我可不管!”他將我放上馬背,把韁繩塞到我手裡,然後翻身坐到我身後。
兩人共乘一騎,緩緩向赫圖阿拉城踱去,“東哥,你還真是個會不斷惹出麻煩的笨女人!”
明萬曆三十五年春,因在烏碣巖立下赫赫戰功,舒爾哈齊被賜封號為達爾漢巴圖魯,長子褚英,奮勇作戰,賜名為阿爾哈圖土門,次子代善與其兄併力殺敵,擒斬烏拉主將博克多有功,賜名為古英巴圖魯。
據說當日政殿之上論功行賞,眾將對舒爾哈齊得賜達爾漢巴圖魯頗有微詞,褚英甚至當面指責舒爾哈齊的正藍旗在烏碣巖大戰中故意延緩支援,不配合攻擊。
褚英的指責極具殺傷力——舒爾哈齊在建州的勢力和威望僅居於其兄長之下,可是從繼位人選上考慮,努爾哈赤將來勢必會選自己的兒子,而非這個弟弟。舒爾哈齊若想得到建州,首先便要想辦法解決掉褚英和代善這兩塊絆腳石。
當日局面鬧得相當僵,我雖未曾親見,但是事後整個內城都傳得沸沸揚揚。
努爾哈赤未曾責難於舒爾哈齊,而是將過錯全部轉嫁到了常書、納各部二人身上。這手殺招雖未傷及舒爾哈齊,卻也等於著著實實地扇了舒爾哈齊一個耳光。
於是,任憑舒爾哈齊再老成有城府,也不免情緒激動起來,竟當場揚言:“若要殺了他二人,不如先殺了我!”最後常書和納各部因為他的這句話沒有被斬殺,卻被判罰白銀百兩,沒收全部所管的牛錄,這無異於變相削弱了舒爾哈齊的兵權。
當我聽著這些流言飛語,經由一個下人口中傳述而出時,不禁惋嘆。此時的赫圖阿拉城分明已是暗濤洶湧,巨浪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打來。
回城後,我被安置在別殿居住,其間未曾見到葛戴。約莫過了七八天,葛戴才終於回來,一進門便挨著門框,怯怯地似笑非笑地瞅著我。
我喜出望外地撲過去抱住她,她卻像是受到百般驚嚇似的彈跳起來。我這才發覺原來在她厚厚的棉衣之下,掩蓋的竟是累累傷痕。
“誰打的?”我飛快捋高她的袖子。
“不疼。”她輕笑著說,眼裡漸漸落下淚來,“能再見著格格,奴婢……死都甘心。”
第八章 迷失(2)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急急忙忙地吩咐小丫鬟拿藥酒,又強逼著葛戴解了衣衫。她身上淤痕實在嚇人,竟似是新傷蓋住了舊痕,體表虛腫,淤血深入,肌膚之上竟還有無數密密麻麻的細小針孔。
“這是什麼?”我到底忍不住驚叫了。這丫頭到底得罪了什麼人?下手之人怎的如此狠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板下臉,“你給我一五一十,老老實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