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1部分

他的精明,苦熬至今,若非因我,想必早和褚英、代善一般手握兵權——努爾哈赤打去年起便罷了皇太極的職務,竟是任由他閒在家裡。這不像是努爾哈赤的作風,他能放手提拔褚英和代善,為何獨獨扼制皇太極?

絕對不能因為我而毀了皇太極的夢想和抱負!他打小的努力,我一一看在眼裡,怎麼能夠因為我而功虧一簣?

“與爺的約定,這一次怕是最後一回了!”我緩緩地展開笑容,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東哥老矣,當年若是早早嫁作人婦,只怕兒女都可各自成家。所以……爺也不必抱太大希望,東哥唯有傾力一試,以報貝勒爺十八年的眷顧之恩!”說完,我再次行禮,不卑不亢地轉身退下。

我不清楚身後的努爾哈赤到底是何表情,事實上我也無須再知道。他是悔、是恨、是悲、是喜、是怒、是狂……都已與我無關。

從這一刻起,我將撇開這數十年的牽牽絆絆,走上一條未知過程,卻已知結局的不歸之路。

1582年至1616年,萬曆十年至四十四年,短暫的三十四年生命,我已走過大半!

握了握拳,屋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我長嘆口氣,將胸口鬱悶的濁氣全部排除,隨手擦乾眼淚。

還有……六年……

第九章 烏拉(1)

離去之時乃是毫無預兆的,我甚至連個小丫鬟都沒有帶在身邊。只隨意地揀了幾件換洗衣物,捲成一隻小包袱,然後在某日子時,頂著滿天星光,我悄然坐上馬車出了赫圖阿拉。

之所以弄得如此神秘,偷偷摸摸地趕在半夜裡走,這個原因努爾哈赤沒說,我也心知肚明地沒問。

一路馬車顛簸,搖搖晃晃地出了內城門、外城門,然後直通城外山道。我掀開簾子望著滿天繁星,已然麻木得連心都不會痛了。

馬車駛出赫圖阿拉後,並沒有直奔葉赫方向,反而轉往十里外的費阿拉舊城。

我想在臨走前最後看一眼費阿拉——這個要求提出時我也不過是隨口一說,當時甚至懷疑努爾哈赤根本就沒有聽見,不過就此刻的路程安排來看,他到底還是留心到了。

從費阿拉繞回,已是丑時末,趕車的車伕將馬趕得很急,我在車裡顛得七葷八素,先前滿腹悲傷之情全被顛飛,只覺得火氣上湧,突然有種想破口大罵的衝動。

我用盡全身力氣利用四肢緊緊撐住車廂,這才避免自己被顛得在車內滾來滾去。這種瘋狂的“飆車”行為,簡直比殺人還恐怖,就在我再也忍受不了,三字經衝口而出前,馬兒嘶叫一聲,車輪奇蹟般定住了。隨著慣性,我卻一頭栽到了車廂門口。

車外有腳步聲接近,我撐著身子狼狽地爬起,正納悶犯嘀咕,只聽一個男子恭敬地問道:“請問車內的可是布喜婭瑪拉格格?”

我微微一驚,彎腰掀開簾子直接探出頭去。

只見黑沉沉的山道前一簇簇的盡是明亮的松脂火把,我頓時嚇傻了眼,視線緩緩收回,最後落在眼前這個穿了件湖色團花事事如意織錦馬褂的男子身上。

年輕秀雅的臉孔,神清氣爽的笑容……我哇的一聲大叫,興奮地笑道:“烏克亞!怎麼會是你?你在這裡做什麼?”

“奉淑勒貝勒爺之命,寅時正在此恭候布喜婭瑪拉格格,護送格格回葉赫!”

我愣了一下,高漲的情緒陡然跌落,“你非得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麼?”他對我刻意疏離,恭謹有禮,讓我心情重回鬱悶。刷的一聲,我放下簾子,縮回車內。

車子開始慢悠悠地重新上路,我無聊得發悶。天色漸漸轉亮,亮光一點一點透過簾隙灑進車廂,我終還是忍耐不住,撩起了窗簾子。

烏克亞悠然騎在馬上,神情淡泊自如,目不斜視。

“阿丹珠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