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明知道不該胡思亂想,可是卻總是揮散不去一股淡淡的疑慮。
難道真的是厭倦了?是不是一樣東西得手後,便不會再像以前那般珍惜了?
“好。”我啞聲回答。
他抱著我,下頜支在我的肩膀上,半眯著眼。我覺得氣氛有些尷尬,為了掃開那團灰色的陰影,便尋找話題,問道:“聽說最近葛戴身子不大舒服,可有找大夫診治?”
他輕輕嗯了聲,暖融融的鼻息噴在我臉上,“應該有吧,府裡自有管事的嬤嬤會打點……”
“哦……”我絞著手指,又是一陣沉默,“那個……”
“嗯?”
“算了,沒什麼!”我挫敗地垮下肩,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他扳過我的身子,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垂著眼瞼,他輕聲問道:“又怎麼了?”
我搖頭,心情抑鬱,正不知如何回應才好時,忽聽門口守護的侍衛猛然喝道:“什麼人?!”
“奴婢是烏拉那拉側福晉房裡的丫鬟,有要事回稟爺……”
“爺有令,處理公務,任何人不見,閒雜人等迴避!”
聽著外頭的動靜,我推了推皇太極的手,“是葛戴的丫鬟,去瞧瞧吧,若不是真有什麼要緊的事,她的丫鬟也不會貿然找來。”
他甚為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將我放開。
我隨即掩入內室,只聽門嘎吱拉開,皇太極極為不悅地斥責道:“跑這裡大呼小叫的,你可還有個規矩沒有?”
那丫鬟顯然嚇著了,竟半天沒再吱聲。
我無奈地搖頭,如今的皇太極已非昔日可比,小時候那股子阿哥的架勢已然端得十足,此時隨著年紀越大,氣勢內斂,不用開口已隱隱透著主子爺的貴氣。私底下我也曾聽聞府裡那些個奴才竊竊議論,都說近年八爺喜性脾氣越發難以捉摸,甚難伺候。
“快說啊!”那侍衛在邊上小聲催促。
小丫鬟這才結結巴巴地回道:“回……回爺的話,奴婢……側福晉那個……方才大夫給側福晉問診,說是……說是側福晉有喜……”
我頭頂一陣眩暈,腳下一個踉蹌,人向後跌倒,慌亂中急忙伸手抓住一旁的花盆架子。人是沒事,可那架子上的花盆卻啪的一聲摔落到地上,瓦盆碎片和泥土在我腳邊散開一大片。
噠!有道影子疾速衝進門。
我失魂落魄地望向那張俊朗的臉孔,突然有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莫名悲哀。
“怎麼了?可是傷到哪裡了?”他著急地伸手扶住我,從頭打量到腳。
“沒有……我很好……”我吸著發酸的鼻子,眼眶裡熱熱的,溼氣上湧,忙別過頭去,“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東哥!”他從身後抓住我的手,我沒回頭,只是使勁一甩,掙脫開。
“東哥——東哥——”他沉聲連喊,我只是不理,狠下心埋頭飛快穿至外間書房,然後拉開門,不顧一切地衝進茫茫風雪中。
眼淚終於再也止不住,滾滾落下。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那麼難過,不過是理所應當的事罷了!他會娶妻,會生子,以後還會再娶,再生……他將來是一代帝皇,後宮佳麗無數,這是早已註定的結果。
我早該有所認知的,三妻四妾,這是這個時代男子共具的劣根性,皇太極不過是順應時勢罷了。
這又有什麼好難過的?
腳下一絆,我身子失控地向前撲倒,跌進厚厚的雪堆裡。眼淚仍是不停地湧出來,我趴在雪地裡,失聲痛哭。身側不遠便是外城長街,因為風雪交迫,街上並不見人,我想過若是待在雪裡不動,再過個把時辰,我也就當真會被積雪活埋了吧。
算了,索性讓雪把我埋了吧!埋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