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肯愛我,我卻沒法回到正常的心態,”她看著我,眼中溢滿悲傷,“因為我的心,和身體,都太髒,太髒。”
我心生不忍,“別這麼想,太悲觀了。你可以過得更好的,我記得你說過:我們都要好好地活著,要過得無憂無慮、有意義、過得快樂。”
她露出倔強的拒絕,“別勸我。這一輩子,我都再沒法再回到過去。我在這裡呆得太久,這裡所有的一切,就象是我的身體髮膚。我沒有決心離開,也不想下這決心。”
“這麼多年,能從我身邊的黑暗裡走出去的人,只有你。我能想得到,卻做不到。我時刻夢想得到一個溫馨的家、一個值得愛的男人,或者生幾個孩子,過得平平淡淡,但至少幸福。可真的感到美夢即將成真時,又打了退堂鼓。”
“我完不成、擁有不了的,就當它是個夢罷了。可我總希望你能代替我,把你自己當作我,去實現我想要的一切——讓我在旁邊幸福地看著,至少還能知道:我最喜歡、最喜歡的廖冰然,在幫我實現著那麼純真、那麼完美和高尚的夢。”
我心潮澎湃,感動地熱淚盈眶,千言萬語只憋出木訥一句:“嶽惠,你,你真好。”
“謝謝你。”
“去吧,好好努力,我相信你以後會出人頭地的。”
就這樣,帶著朋友的祝福,遠走他鄉。但心底裡,永遠對這個*又招人愛的女人,愛之入骨。朋友一生一起走,走到那裡是盡頭?我希望這個朋友,與我永遠沒有盡頭,永遠都是這樣,把對方的生活當作自己的夢,惺惺相惜。
這個滿身銅臭的女人,越來越懂經營。在我畢業那年,已經小富即安。她沒告訴我她到底掙了多少錢,但她包養小白臉的開銷,真是大手筆。在我從渭城離開,到西安坐上去北京的車之前,在嶽惠的豪宅裡住了一晚,眼見她又換了個男友,兩人曖昧地相擁、神色親密,即使見到我也一臉篤定,絲毫不以為怪。
我向來尊重她的選擇,也從不對她選的男人品頭論足。心裡對這些蠹蟲寄生、不勞而獲的習性深深厭惡,但至少,我知道她因為他們,少了寂寞和悲傷。
未來在哪裡,明天的方向,就像杯中的酒入腸,將要流過幾處肺腑、最終在哪個細胞處流連般未知。靜夜星空,我們望月夜談,談得深,談得不捨。
“以後有機會去看你。”
“嗯。”說話間抿口酒成了習慣,就像接過她點的煙,一樣自然。
“世界真他媽的小!”她半醉著小聲咒罵,卻如夢初醒般地開始粗口,“你他媽去什麼北京啊?跟我這麼多年,說走就走!”
半強迫、半哀求地看我,“留下來,留下來算了!”
我卻是那麼堅定,就好像盡力要從心上剜下,什麼刻骨銘心的記憶。
“有多遠,走多遠。走得越遠越好。”
總是在這樣的寂夜,暗暗地想起某些事,讓我隱隱地感到淒涼、感到孤單。我再沒提過那個人,但是我知道嶽惠心知肚明。
“哼哼,”她鼻中撥出濃烈的酒氣,“我一直想要個答案。”
“什麼?”
“早想說,一直沒機會。”
“別賣關子,你說。”
十二 他鄉故知4
“這一輩子,我都特別想弄明白這個問題——你為什麼,可以走得出去?”
“我做小姐,你也做過,你為什麼就能走出去,而我就不能?”
“我讀書,而你不讀。”
“讀書?書能告訴我什麼?”她唇角漾出輕蔑。
“書告訴你,任何事都有兩面性,也告訴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麼。我是做過小姐,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小姐也是人,也有尊嚴,也有權利對世界大聲說出自己的身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