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書笑笑,「無論是多少朝臣,殿下也沒見一人啊。」
「我都病了十數年,太子殿下剛被廢就開始會客,豈不是心思昭然若揭?」隨意扔下手中的書,魏知易轉著手上的扳指道。
正了神色,拾書跟隨魏知易已久,對他的一切心知肚明。「殿下放心,那魏知壑已被廢,不過一介庶人,不足為慮。」
「庶人?」拾書的寬慰,卻惹得魏知易連連發笑,扳指轉動的速度也更快,「歷朝歷代被廢的太子,不是被軟禁致死,就是貶離了京城,褫奪一切特權。可他魏知壑呢,卻還好端端在京城中住著。如若不然,那最會揣摩聖意的秦丞相為何不敢明面上退婚,還鬧出今日的醜事。」
眼看魏知易動了幾分怒氣,拾書連忙在一旁跪下,「殿下不必憂心,他總歸是已經被廢了,殿下再進一步,他必會萬劫不復。」
停下摩挲扳指的動作,魏知易看向遠處月色,也心生些許倦意。正打算由拾書服侍著去安寢,卻不料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
「殿下,屬下有要事稟告。」
眉心微皺,魏知易沖拾書看了一眼,轉身在書案前坐好。
上前開啟門,拾書引進來一個男子。男子低頭跪在地上,急忙道:「見過殿下,消失的禮部侍郎,找到了。」
瞳孔驀的一縮,魏知易問:「在哪裡?」
「曲池附近,正是喧鬧之際,被渾身是傷的丟在了眾人面前。」曲池周圍,秦樓楚館林立,夜間最是熱鬧。男子怕魏知易生氣,低聲回答。
久不見魏知易發話,男子鼓起膽子抬頭看去,才發現他滿臉陰沉。
「發現他之後,你們是怎麼做的?」拾書看了眼魏知易的臉色,厲聲問道。
男子越發低著頭道:「屬下不敢隨意做主,只將禮部侍郎連同看見過他臉的人全部關了起來,等候殿下發落。」
捻著手指沉吟片刻,魏知易突然低頭一笑,轉而對男子溫聲道:「此事你做的不錯。去將扣押的人都放了吧,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對今天的事閉嘴。至於禮部侍郎……」
魏知易轉眼看了拾書一眼,拾書心領神會,接過話來,「禮部侍郎你交給我就好,其餘一概不準過問,此事定不可走漏風聲。」
「是。」男子見魏知易算得上態度溫和,只想著他不會開罪於自己,領命離開。
將門一關,拾書回到魏知易身邊,皺眉想道:「殿下打算將此事瞞下來?此事定是魏知壑所為,被廢了還敢囚禁傷害朝臣,何不拿此事做文章?」
「讓魏知壑被廢的那一旨奏摺,可是這位禮部侍郎遞上去的,背後還有我們的手筆,如何能讓父皇再次注意到他?」撫摸著方才看的聖賢書,魏知易開口,語氣淡淡。
「是拾書糊塗。」拾書低垂眉眼,「只是沒想到,魏知壑被廢後竟然是如此狠辣手段,此前明明是人人誇讚的溫潤君子。」
聽他此言,魏知易卻嗤笑道:「溫潤君子?也就是些看不透的庸人評價罷了。就像我,不也是世人眼中的病秧子嗎?」
下巴微斂,拾書服侍著魏知易起身再次寬衣,「殿下身份尊貴,是該一掃蠢笨世人的偏見了。只是不知殿下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魏知壑是突然被廢的,他如今最想知道的,無非就是父皇廢黜他的原因。既然他想知道,我身為兄長,定然要如他所願。順便,也該讓那搖擺不定的秦丞相做選擇了。」眯眼一笑,魏知易吹滅燭火。
長夜退去,紅日初升,倒是個好天氣。
魏知壑坐在遊廊下,攪動一碗白粥,聽拂笠的稟告。
「殿下猜的不錯,禮部侍郎剛被丟在曲池邊,就有人扣下了他。」拂笠說著一頓,繼而道,「不久後,是秦丞相前來將其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