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治,御醫藥材,很是盡心。
大半年之後我終於康復;但從此卻忘盡前塵。
牧刃寒聽到這個訊息之後,用陰鷙的目光盯了我半晌;然後一把拂掉我手中的藥碗,轉身離去。
我看著地上黑漆漆的汁液;身子軟了下來。
他不會殺我;但是這碗東西再喝下去,我不知道自己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是了,我並不是不知事,之前那個在舅舅羽翼下生存的顧慎行已經在那場大火中被活活燒死了,如今的這一個,只是被深深宮院鎖住的一縷孤魂,它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復仇。
我猜舅舅一定不想我的生命被仇恨填滿,但他投身火海的那一瞬間卻總在我的腦海中無限迴圈。
我迫切的想要復仇,但牧刃寒卻無時無刻不在戒備我。
我一直處於他的監視和禁錮之下,直到十二歲那年,我扮成侍從,慫恿小我兩歲的太子,利用侍衛換班的時間偷跑出宮。
我回到已經荒廢了的護國公府,但這裡已經沒有半點我記憶中的樣子。
院子裡的雜草瘋長了一茬又一茬,角落裡燒焦的木炭無人收拾的散落在原地,我抓了一把那裡的灰燼,然後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包好。
這是我舅舅的埋骨之地,它時刻提醒著我,牧刃寒是如何害得我家破人亡!
回到皇宮的時候,一路竟是暢通無阻,我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然後果然在自己寢宮的外殿裡看到了陰沉著臉的牧刃寒。
近些時日,他越發聽不得和護國公府有關的一切,所以此時的暴怒也算情有可原。
我看著他狠狠抽了太子十鞭,然後拿著藤條向我走來。
或許他以為我會求饒,實際上我只是低垂著頭,冷笑著不看他。
我繃緊了背部的肌肉,但想象中的疼痛遲遲沒有到來,我有些困惑的抬頭,卻見那人只是怔忪的看著我。
那時候我不明白他放過我的原因,直到有一次我攬鏡自照,看到自己和小舅舅八成相似的面孔。
從那天開始,我不再熱衷於攛掇著太子把宮裡鬧得雞犬不寧,而是選擇使用另一種更能刺傷他的方式……
在我的記憶裡,每年的上元節,小舅舅都是不能在家裡陪我的,他會回來的很晚很晚,如果回來時發現我的房間亮著燈,他就會過來摸我頭,叫我下次不要再等。
我有時候很怕他,因為他教訓起我來毫不留情,但讓我困惑的是,他每次說這話的時候眉宇間都是笑意。
那時候我害怕他哪天會為我帶回一個舅母,所以就央求奶孃在第二年的那一天帶我出門。
……
有時候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年上元節我沒有出門,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會不會就少恨那個人一點兒,但這個問題本身就不成立,所以我似乎永遠都無法找到它的答案。
每年的上元節都是皇宮守備最鬆懈的時候,這聽起來似乎不可思議,但卻著實為我逃出皇宮做了必要的準備。
十六歲那年,我穿上宮人為我趕製的新衣,摸出皇宮,憑藉記憶來到了當年的那條街道。
那個人不在皇宮這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他今晚會不會來。
我罩上面具,有些緊張的張望了一陣。
周圍都是接踵而至的遊人,而我找不到那個人的身影……
我就這樣從月上柳梢一直等到皓月當空,但我轉身失落的以為他不會再來時,卻被人死死地攫住了肩膀。
那人用的力道很大,幾乎要把我骨頭捏碎。
我強忍著回頭的慾望,半晌之後果然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
他顫抖著問“是你嗎?”
我僵直著身子,不答話。
那個人卻慢慢轉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