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無悔,可以到九泉之下見侯爺時,他的心,霎時間崩潰了。
保住這些人,是他活著的意義之一,可當一個個人都死了後,就算他能為陸家沉冤昭雪正清名,只剩下孤家寡人的他,怎麼算得上“陸家”?那些擁戴陸家的人一個個死去,何談陸家?他死後又有何面目去見父母?他連人都保不住他算哪門子的少主?!
到時候又有誰在意,他這副波瀾不驚的外表下,實則有多大的驚濤駭浪。
衛叔用兒子給他換了命,所以他決定讓自己姓了衛,稱衛叔做爹。
可這些個毅勇侯的舊人,死了連子嗣都沒留下,他總不能挨個叫爹。
殊,死也。
衛殊,未死。
只有那個女子,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就道盡他的一生,可誰能看透他到底承受了些什麼。
被逼著成長,逼著承擔不該承擔的責任,這些又如何?這是他這個姓決定的,他怨不得任何人。
為了他的責任,他可以低三下四,甚至出賣自己得尊嚴與虎謀皮。
可當他拼死也要護住的一切在他面前死去時,他做不到心冷如刀。
他已經無法用心亂如麻來形容!
衛殊帶著沉重的心情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努力記住飛魚護衛留下的痕跡後,不由得錯怪到長孫燾上頭去。
小狐狸曾去買花,那就意味著長孫燾和飛魚護衛接觸過,這次飛魚護衛這般行事,說不定也是長孫燾那小子為了洗脫自身嫌疑,推飛魚護衛去死!
衛殊越想越氣,連續幾夜沒睡的他,又衝去刑部,方才的事既然有三司做證,只要三司不全是黑心的,飛魚護衛就不會白白犧牲,就算全是黑心的,他們也不敢昧著良心,如今的輿論鋪天蓋地,若淇王謀逆之罪由他們定,那承受百姓和多方怒火的,首先就是他們。
這點衛殊不擔心。
他回刑部,就是為了看長孫燾的反應,若真是長孫燾推飛魚去死,這次就算拼了命,他也要在長孫燾這裡討點利息。
已經五更天了,刑部牢裡,虞清歡正在裹著狐裘睡得香甜。
長孫燾眼瞧著時辰差不多了,輕輕一躍,掛在了牆上,一手握著窗戶木欄,一手拿著張乾淨的布。
冬日夜裡天冷,早晨卻會從瓦簷滴下一些水,但因為水滴得慢,他往往一掛就是半個時辰之久,所求也不過讓那帕子被弄溼,放到手裡捂暖了,然後給她的小王妃擦臉。
就算是到了這裡,他也希望小王妃的臉是乾乾淨淨的,笑的時候才會乾淨純粹,沒有一絲雜質。
無論何種境地,他都想盡自己所能,去讓這個小他近十歲的小姑娘過得舒服些。
長孫燾一隻手凍僵了,又換了另一隻手,那白皙修長的指,被寒風凍得生疼,但他眉頭都不皺一下。
等帕子溼了,放到懷裡捂暖和,放到虞清歡臉上時,她正好睜開眼睛,舒服地發出一聲嚶嚀。
“醒了?”長孫燾仔細地幫她擦了臉,又把她的腦袋放在自己膝蓋上,“困就多睡會兒,平日也沒這麼得閒。”
虞清歡打了個哈欠,翻身找個舒服的姿勢,把長孫燾凍得冰涼的手拉進裘衣裡捂住,冰涼涼的手,在裘衣底下漸漸回溫。
她不是捨得長孫燾這般為她,其實只要和長孫燾在一起,髒點臭點沒什麼,畢竟並未吃什麼苦楚。
可她知道,長孫燾心底有愧疚,這個男人始終都頂天立地,從來不說玩笑話,他承諾說要讓自己不受風雨,他心底必定認為一定要做到,此時落到這個境地,有自己自找的因素在裡面。
但這個已經成了自己丈夫的男人,此刻必定在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所以虞清歡雖然心疼長孫燾把手放出去被冷風吹那麼久,她也什麼都沒有說,安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