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丟不起人,當下便做出賭約,盼來討回一城。一旁孩童登感興奮,紛紛拍手叫好。
同伴滿嘴挑釁,那小女孩兒將門虎女,生性豪邁膽大,自也不來怕,當下叉起了腰,揚眉道:“有什麼不敢?誰怕誰!你劃下道來,怎麼賭?”胡正堂冷冷一笑,道:
“怎麼賭?當然是捉鬼!一會兒少爺入院抓鬼,我要沒從井裡拖出一隻,我就……我就……”他連著兩個“我就”,忽地面色慘澹,居然不知如何介面。
看這世上鬼神都在廟裡,一時半刻間哪能找出一隻半隻?那小女孩兒嘻嘻一笑:“你就怎麼?快說啊!”胡正堂喃喃地道:“我就……我就……”他墜入自己的陷阱,只感頭皮發麻,嘴角發苦,忽然靈機一動,拿出了絕招,朗聲大喊:“我要捉不到鬼,我就當場脫光衣裳,在這院裡走上三圈,怎麼樣!”眾童聽他說得神氣大膽,自是拍手歡呼,雀躍無比。
胡正堂氣喘吁吁,雙手高舉,做勝利狀,得意了好一會兒,便冷冷望向那小女孩兒,道:“華妹啊,我已經做了賭約,願賭服輸,誰輸誰脫,脫還要脫得光溜溜,你敢不敢啊?”
那小女孩兒本想與他對賭,銀兩童玩兩不懼,哪知罰約竟然下流至此。她雖然膽大,卻不是笨孩子,一見幾名男童目光不善,當下別開了頭,嬌叱道:“無恥!我不玩。”
胡正堂早已料到她不敢答應,當下暗暗鬆了口氣,道:“不過就是脫件衣衫,你怕什麼?瞧,我現下就脫給你瞄瞄!”說著便往自己褲帶扯去,小女孩兒呸了一聲,雙手遮臉,把頭別開了。胡正堂打蛇隨棍上,冷笑便道:“華妹,你既然不敢賭,那便開口道歉,我胡正堂是你隨便損得麼?”小女孩兒對他的喝問置若恍聞,只哼了一聲,別開臉面。
胡正堂知道自己大獲全勝,當下學著爹爹的模樣,仰天大笑起來。大聲道:“膽小婆娘!回家找孃親喝奶吧!”說著幾名孩子起鬨,紛紛叫道:“膽小鬼!開口道歉!開口道歉!”
小女孩兒給眾童出言相激,自是又惱又氣,慌張之下,急忙去搬救兵,自對一名男孩喚道:“阿秀!他們欺侮我!阿秀!”她喚了兩聲,只見那阿秀縮在火堆旁,自管呼呼大睡。看他卷著毛毯兒,好似冬眠一般。小女孩兒抓了雪塊,便往火堆旁扔去,悶響傳過,正正打在那阿秀頭上。雪塊繃開,灑得滿臉,哪知那男童真似昏暈一般,仍無知覺。
“死相。”那小女孩兒有些著急了,喃喃哭罵。
幾名孩童相顧莞爾,胡正堂嘻嘻直笑:“華妹啊,我娘每回罵我爹,也總是說這兩個字呢。”另名孩子學著那小女孩兒的腔調,吱吱尖叫:“死相!”
那小女孩兒聽他們言語粗俗,只氣得臉色慘白,那胡正堂牙尖嘴利,仍不放她過去,只戟指冷笑,說道:“小妮子,別想相好的會幫你,你要真帶種,那便定下賭約,要不便開口道歉,否則我明日便上大街說去,要全北京都知道,你伍崇華是天生的膽小鬼!怎麼樣?”
那小女孩兒氣往上衝,喝道:“你敢?”胡正堂笑了笑,道:“有什麼不敢?”當即雙手箍嘴,圈呼道:“北京街坊老小聽了!伍家大小姐羞羞臉……沒種……是天生的膽小鬼!”他人機靈,口才佳,損起人來詞藻豐富,全是大人那套羞辱把戲。
那小女孩兒大怒欲狂,隨手抓起腳旁的枯枝,狠命便往那胡正堂戳去。那孩子斜身避開,做了個鬼臉,笑道:“打不到!膽小鬼打不到!”說著吐舌擺臀,更是著意欺侮。
那小女孩沉下氣來,看她左手捏著劍訣,卻是隱隱有著武功底子。她看準方位,霍地出手抽打,啪地一聲,胡正堂臀上竟被狠狠抽了一記,火辣辣地十分疼痛。胡正堂驚怒交加,隨手抓起雪塊,便往那女孩兒砸去,罵道:“賤婆娘偷襲暗算,卑鄙無恥!不守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