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
張晨飛外粗內細,眯眼看著沖霄子的背影,忽然低聲道:「這位沖字輩的前輩如此了得,比家母,不,就算比……也不遑多讓,怎會和我們這些人一樣,輕易著了那妖人的道兒?」
他中間停頓了一下,略去了一個人的名字,但周翡心裡一動,覺得晨飛師兄將說未說的那人弄不好就是李瑾容。
「溫柔散」是藥馬的,藥勁很是不小,但假如人的內功高到一定境界,據說是可以暫時壓制住的。
就算只能拖延一時片刻,他別的事幹不成,還不能跑嗎?
謝允目光閃了閃,他在哪都是帶路的角色,方向感很好,一眼看出沖霄子的去路正是嶽陽方向,想是老道人是頭天晚上聽到他跟張晨飛聊天,知道霍家堡可能有危險,特意趕過去的。在場的人不少是因為霍家堡才被木小喬扣押,縱然以前有過交情,現在恐怕也煙消雲散了,沖霄子大概是怕別人心裡不舒服,才沒有言明,只說是「私事」。
「一段同路而已,走吧,我們也不要耽擱。」謝允道,他瞥了一眼周翡,周翡正皺著眉,跟手裡的道德經大眼瞪小眼,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囑咐道,「仔細收好。」
周翡一頭霧水地收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不學無術讓老前輩看不下去了,臨走還要丟給她一本書讀。
「那給我道德經幹嘛?」她心道,「給我一本三字經還差不多。」
眾人的體力基本恢復了七七八八,腳程快了不少,太陽未升到頭頂,他們就到了華容。
華容不算很繁華,然而好歹有人有客棧,對他們這幫人來說,簡直堪稱享受了。
華容有四十八寨的暗樁,這也是謝允提議走這個方向,張晨飛十分贊同的原因,有暗樁,就不必囊中羞澀了,訊息也方便傳出去。
周翡看見一個瘦小的中年男子到他們落腳的客棧來了一趟,還恭恭敬敬地拜會了吳夫人,那人雖然面黃肌瘦,但眼珠靈動,一看就很精明,匆匆來了一趟就告辭了,說是要去給他們置辦馬匹車輛。
周翡總算撈著了一口熱飯和乾淨換洗衣服,感動得不行,先吃了個撐,又回房擦洗換衣服,裡裡外外都乾淨又舒適了,她在客房的滾了兩圈,聽見全身的骨頭都嘎吱嘎吱作響,這才知道下山真是個苦差事,一點都不好玩。
滾了一會,周翡摸出奇怪的道士送給她的書,本想翻開參悟一會,不料看了沒有兩句,她就跟中了蒙汗藥一樣,倒頭睡著了。
直到金烏西沉,周翡才給敲門聲吵醒。
謝允鬍子刮乾淨了,換了新衣服,還不知從哪弄來一把扇子,十分騷包地拿在手裡,隨時能出門裝公子招搖撞騙。
房門拉開,他見周翡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總是有些蒼白的臉頰上難得有些紅暈,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柔軟。謝允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從她身上掃過,一時連說話的聲氣都低了幾分,問道:「我看張兄方才派人送信去了,你們這幾天就要回去了嗎?」
周翡揉了揉眼睛:「我們出來就是為了接晨飛師兄跟吳夫人他們,現在人接著了,也該回去了——就是不知道李晟那長了瘟的王八蛋自己滾回去了沒有。」
謝允:「……」
真是世間多遺恨——海棠無香、薔薇多刺、美人是個大土匪!
這姑娘要是個啞巴可有多好?
謝允恨完,將自己溫柔的輕聲細語一掃而空,很沒形象的靠在門口,吊兒郎當地問道:「那不能跟你們同行了,你說下回我要是把刀直接送到你們四十八寨,會不會再被你娘打出來一次?」
周翡道:「不至於,反正我也沒有第二個爹讓你拐。」
謝允被她噎得喘不上氣來,一時哭笑不得。
周翡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哎,謝大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