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翡讓他退,李晟幾乎本/能地不退反進。就在這時,他聽見背後傳來一聲蜂鳴似的輕響,李晟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的短劍本是一雙,下江的時候掉了一支,這會只剩下一支,他堪堪來得及一彎腰,將短劍往背後一架。
那東西幾乎是擦著他的後心過去的,撞上了他的短劍,隨之而來的大力幾乎把他整個人掀下水,李晟迫不得已撒手,身上最後一把兵刃橫著就飛了出去,背後一聲裂帛之響,他背在身上的行囊詭異地一分為二,稀里嘩啦地掉進水裡,連衣服都破了一條小口,好懸沒傷到皮肉。
懶洋洋的作壁上觀的謝允驀地坐正了,他發現自己可能選了個錯誤的時機,守江人不在的時候恰恰是洗墨江最危險的時候——人走了,兇獸反而被放出來了!
李晟怔怔地問道:「那是什麼?」
周翡這會也不怕被魚老發現了,她摸出一個火摺子,才剛點燃,臉色驟然一變,將手中窄背刀狠狠地往身前一戳。漸漸亮起來的火光中,她看見一條極細的線被窄背刀阻隔在面前半尺以外,那細絲兩端被水霧阻隔,看不出有多長,但倘若被這玩意掃過,她的小腿恐怕要跟自己分家。
這細線的力量大得難以想像,周翡按著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跳,僅僅撐了片刻,她就有種自己要被推出去的錯覺,她以點地的長刀為支點,驀地騰空而起,在原地凌空翻了個跟頭,險惡的細線倏地流過,鬼魅似的隱沒在霧氣中。
謝允神色凝重起來,喃喃道:「居然是牽機。」
江中的巨獸並不給他表現自己見多識廣的機會,空中很快傳來接二連三的蜂鳴聲,逼得江中兩人雜耍似的上躥下跳,周翡很快發現,這會要退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他們腳下的石塊開始移動。
這江中的水怪像是個巨大的木偶,被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不速之客喚醒,刀鋒似的絲線此起彼伏地飛過,牽動著他們腳下的石階上下浮動,周翡手裡的火折在熄滅前掠過他倆的來路,她駭然發現那裡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反光——來路被封死了,他們倆就像陷入了蛛網中的蟲子。
李晟大聲道:「下水!」
四十八寨中有不少曲曲折折的山澗小河,本地孩子都玩過水,掉河裡淹不死,李晟雙手兵刃盡失,躲得相當狼狽,這會也顧不上體面和乾淨了,第一反應就是從水下走。
然而不待他有行動,山壁上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說道:「不能下水。」
江上的兩個人同時嚇了一跳,周翡狼狽地一矮身,讓過一根要將她腰斬的細線,頭髮都被割斷了一截:「什麼人!」
謝允這個賊雖然很想假裝自己是塊石頭,有驚無險地混進去,卻也不能看著這兩個少年死在這。
他把心一橫,想道:「時運之論誠不我欺,我真是五行缺德。算了,讓人逮住就逮住吧。」
謝允從袖中抽出了一支特殊的訊號彈,一甩袖揚上天,在空中炸開,整條洗墨江都映著那煙花似的影子,光不是很刺眼,卻能傳出數裡,想必足夠驚動寨中人了。
同時,落下的螢光也讓周翡和李晟看清了水下的情景——那些巨石中間,牽連著千絲萬縷的細線,在水下布了一張網險惡而靜默的網,人下了水,恐怕頃刻就會被那巨網割成碎肉。
李晟手腳發涼,一腔躊躇滿志都給凍成了冰坨,一時呆住了,卻聽那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聲音又道:「小兄弟,你那裡是陣眼之一,趕緊離開。」
話音沒落,李晟就覺得腳下的石塊一陣,要往水下沉去,他大駭之下想也不想便往周翡那邊掠去,卻聽那陌生人道:「小心!」
水中彈起一根細線,正奔著他迎面撞來,空中無處借力,他手上寸鐵也沒有,眼看要被一分為二。
李晟眼睛驀地睜大,瞳孔縮到了極致,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