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在她身上通而為一。
周翡一時心情有些複雜。
九龍叟神色閃爍片刻,收了短劍,沖她拱拱手,客客氣氣地說道:「老朽不知姑娘是南刀後人,方才多有得罪,我等的恩怨既然與姑娘無關,那麼便多有打擾了,我們這裡大動干戈,這許多人,刀劍無眼的,難免誤傷。姑娘可以帶著你的……嘿嘿,那位朋友先走一步,來日有緣再見,老朽再給你賠罪。」
周翡:「……」
九龍叟方才還口口聲聲說住了店的就得連坐,這會又變成了「恩怨與姑娘無關」,聽見「破雪刀」三個字之後第一反應是殺人滅口,見一時半會殺不不動,又變成了「不知姑娘是南刀後人」。
「嘿嘿」二字更是猥瑣無比,「朋友」從他嘴裡吐出來,簡直是從「月」到「又」都被玷汙了一遍,能一直蒙羞到倉頡始造字時。
周翡從未聽過一個人能在一句話裡塞這麼多屁,一時間嘆為觀止,簡直不知該如何作答。
旁邊沉默了半晌的那廚子卻開了口,說道:「既然九龍叟發了話,小姑娘,你們能走就走吧,你們本就是無端被我牽連,實在抱歉。」
謝允雙臂抱在胸前,沒吭聲,倒先笑了起來。
周翡卻不留情面地說道:「腿長在我身上,我願意來還是願意走,用不著蚯蚓來指揮。」
謝允在旁邊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說道:「我妹妹雖然沒大沒小,時常毆打兄長,但聽她說話還是很順耳的。」
九龍臉頰繃了繃,隨即皮笑肉不笑道:「好,上天有路你不走,地府無門非闖進來,既然二位給臉不要——今日南北雙刀齊聚在此,我青龍一脈的要好好領教,請,請。」
他這一聲令下,身後的活人死人山教眾立刻訓練有素地堵上了客棧的門,飛快地結了陣。
青龍主和那將屬下當羊放的朱雀主木小喬不同,不愛自己動手,最擅長群毆,他創了一種人多勢眾的「翻山搗海」大陣,打仗不見得行,對付落單的高手卻是極佳。
周翡卻不知厲害,她的心神被「南北雙刀」四個字佔去了大半,震驚地看了看圓滾滾的掌櫃,又看了看一臉憔悴的廚子,不知道這個「北」指的是誰。
當年南北雙刀並稱雙絕,南刀李徵在蜀,北刀關鋒在關外。
蜀中一年到頭連個雪渣都看不見,南刀卻是冰冷凜冽,如北風卷雪之勢,塞外除了風沙就是牛羊,刀法卻極柔,人稱「斷水纏絲」。
李徵交遊極廣,後來挑起四十八寨的大旗,更是舉世聞名,相比而言,那位關鋒關老前輩就不太愛問世事了,他比李徵還要年長十來歲,早年還有些傳說,自從舊都叛亂之後,他便再沒有入過關,逐漸成了個傳說,到如今,想必已經作為一個普通的牧羊老人終老荒原了。
謝允正色起來,對那廚子拱手道:「敢問前輩可是北刀傳人——紀雲沉紀大俠?」
那「廚子」沒料到竟然有小青年能一語道破他名姓,便微微一愣,隨即苦笑道:「慚愧,在下確實姓紀,如今已是廢人,不敢汙了先師名聲,『北刀傳人』萬萬不敢領。」
那被胖掌櫃挾持的小白臉卻在旁邊插嘴冷笑道:「可不是沒臉領,你且問問他,還敢不敢動刀?」
紀雲沉低頭道:「不錯,我發過重誓,自廢了武功,終身不再使刀,也不再跟人動武。」
周翡驚呆了,忍不住問道:「什麼時候都不跟人動武,那倘若別人要殺你呢?」
紀雲沉眉梢微微動了一下,臉上帶著披塊白布就能哭靈嚎喪的愁苦,輕聲細語地對周翡說道:「讓他殺就是了。」
他話音沒落,小白臉已經一臉惡毒地叫出聲來:「那你怎麼還不趕緊去死?這一客棧的人,今日在此喪命,都是受你牽連,你為什麼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