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影。
周翡突然仰面躺在馬背上,望春山使了個略微變形的「斬」字訣,招數變形,意思卻還在,「斬」字訣氣魄極大,將方才的黏糊一掃而空,毫無過度,兩相對比,簡直如同盤古一斧突然劈開混沌一樣,「嘡」一下撥開了楊瑾的斷雁刀。
楊瑾最怕周翡說變招就變招,被她這陡然「翻臉」打了個措手不及,不由得微微往前一閃,就在這時,周翡倒提望春山的刀鞘,狠狠地往楊瑾的馬屁股上戳去。
那馬本來任勞任怨地跑在路上,背上那倆貨這麼鬧騰都還沒來得及提意見,便驟然遭此無妄之災,簡直要氣得尥蹶子,當即仰面嘶鳴一聲,險些將楊瑾掀下去,暴跳如雷地往前衝去。
饒是楊大俠斷雁刀快如疾風閃電,也不得不先手忙腳亂地安撫坐騎,好不容易坐穩了屁股,他憤然沖周翡嚷道:「能不能好好比武,你怎麼又耍詐!」
周翡是直到在邵陽遇上楊瑾,方才知道刀術縱有千變萬化,也不代表劈砍撩刺的基本功不重要,他們四十八寨出身的人從小吃「百家飯」,看見好的本能便要學,自此以後,她便每天給自己加了一個時辰基本功的訓練,果然卓有成效,紮實了不少——但大概是邵陽一戰養成了習慣,只要跟她動手的人是楊瑾,周翡就總是忍不住弄出一點小花招來。
楊瑾從來不負眾望,挖坑就跳,跳完必要怒髮衝冠,久而久之,這簡直成了周翡的樂趣。
周翡好整以暇地將望春山還入鞘中:「誰讓你先偷襲的?」
同行這一路,朱晨還從未見周翡說過話。
只要有人領路,周翡就心安理得地沉浸在自己的刀法裡,一天十二個時辰,她有十個半都在琢磨自己的刀——朱晨一直當她是個脾氣古怪的高手,頭一次發現她居然也會玩笑打趣。
方才打鬥時被楊瑾弄亂的一縷長發落在耳邊,周翡隨意地往耳後一掖,露出少女好看的眉眼來,舒展而清秀。
朱晨不由得看了許久,直到旁邊李晟跟他說話,他才突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不該盯著女孩一直看,連忙有些狼狽地收回視線。
路程不長,除了楊瑾和周翡時而沒有預兆地「叮咣」互相砍一通之外,旅程堪稱和平,永州的地界很快便到了。
自古永州多狀元,山水靈秀,自秦漢始建,城中透著森森的古意,戰火未曾波及到此地,永州相對比較平和,是個頗受文人騷客青睞之地。
只不過現如今因有霍連濤這個人在此地興風作浪,來往這瀟/湘古城之間的便都成了南腔北調的江湖人。
大街上車水馬龍簡直堪稱擁擠,各大門派間有互相認識的,隔三差五還要互相打個招呼。
路邊行乞的、路上趕車的,都說不定是丐幫、行腳幫的人,叫人不敢小覷,隨便一個拄著柺杖走過去的老頭都似乎身懷絕技。
那些手持刀劍的大小門派來來往往簡直已經不新鮮——民間異人比比皆是。
周翡他們隨著興南鏢局的人走進一家客棧,見店小二忙得腳不沾地,周翡隨便往座中一掃,編先注意到了三個人——有個一手提刀、一手領著只猴的獨眼老漢,一個五大三粗、明顯是男扮女裝的中年男子,還有身後背著個籮筐,筐裡一堆毒蛇亂拱的青年。
興南鏢局裡有個頭髮花白的老鏢師,朱慶不能理事之後,便是由他來代「總鏢頭」,朱家兄妹都十分恭敬地叫他「林伯」。
林伯常年走南闖北,見識頗廣,一路給朱晨四下指點:「領著猴的那個叫『猿老三』,男扮女裝的是他兄弟,叫做『猴五娘』,這倆人長於殺人,早年位躋四大刺客,可有些年頭沒露過面了,這回居然肯接霍家的『徵北英雄帖』,來意著實叫人看不透。」
天下聞名的刺客,周翡只聽說過有個「鳴風樓」,沒想到還分幫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