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嶺公主迷惘地看到自己夫君坐在太師椅上,直面那倒在血泊中的年輕人。
林承面無表情,林斯年手上臉上、全身都是血,卻也面無表情。
父子二人的傲骨,在此時的相似,帶給旁人震撼之時,也有驚懼——誰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
長陵公主不禁叫道:「夫君,大郎要被你打死了!」
坐在太師椅上的林承垂目,看著血泊中的林斯年。他淡漠無比:「玉不琢,不成器。只有打斷他一身骨頭,他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長陵,你得慶幸他對朝中事務不熟,不然他將之告知那位雲延王子。今日等著他的,就不僅僅是幾棍子打了。」
長陵公主猶豫道:「……但是,他快撐不住了。」
林承道:「是麼?林斯年,你服不服?」
長陵公主祈盼林斯年說個「服」字,可她只聽到了深夜中,林斯年沙啞的低笑聲。這個血泊中的青年渾身沉痛,一點都爬不起來,可他抬起頭,滿臉血中的眼睛因過亮,而帶著駭人的扭曲詭異神色。
林斯年喘著氣:「玉不琢,不成器……你晚了好多年啊。現在會不會太晚了?難道我長成的樣子,你有什麼不滿意嗎?」
他眼裡帶笑,笑中兇狠如狼,語氣卻親暱:「爹,你哪裡不滿意?我再變本加厲好不好?」
林承「砰」地摔了手中杯盞:「你綁架若若,還不知悔改!」
「我確實對不起若若,」林斯年聲音很輕,語調緩慢,帶著疑惑,「可這難道不是爹言傳身教教給我的嗎?我丟掉若若,和爹丟掉我和娘,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長陵公主不敢去看林承在夜中的臉色,她想那一定是蒼白的、麻木的。她一直知道夫君在娶她之前,曾有過一個前妻。但那是林家不能提的忌諱,這麼多年,只有林斯年敢提。
林斯年從血泊中爬起來,笑著看林承:「我還比爹你強些呢。」
林承咬牙:「給我打——」
木棍再一次地招到林斯年身上,將這個剛剛爬起來的青年再一次打倒。林斯年瘋狂大笑,滿嘴血跡,他笑得更加戾氣滿滿:
「爹,我這條命不值錢,我命比草芥。我可以拿我這條命給若若賠命啊,但是爹你的命值錢啊,你怎麼拿你的命給我和娘賠命啊?
「爹,找我回來的後果你不知道嗎?我就是來折磨你的啊!如果懼怕,你殺了我,丟棄我,毀了我啊!像你對娘做過的事一樣,你不是很擅長嗎……」
林斯年又對公主笑:「殿下,你知道你夫君是怎麼拋棄我孃的嗎?你知道我和我娘是怎麼長大的嗎?你知道他是多麼虛偽可怕的人……」
林承怒吼:「給我打!」
宰相吼聲、棍棒打擊聲、青年瘋狂的笑聲,都讓宰相的後院變得像人間地獄一樣。
這夜色詭譎,長陵公主不禁打個戰慄。多年來只見過夫君盡忠職守一面的她,開始好奇夫君的另一面。林斯年口中的「娘」,遭遇過什麼。
林承是付出了什麼,才娶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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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徐清圓秉燭寫字。
她沒有再見晏傾,因她此時已不方便再去見他,給他造成困擾。
傍晚的時候,風若登門來拜,告訴她說,晏傾明日就要離開長安,可能短期內都不會回來了。
徐清圓猜晏傾是不是被安排去追拿雲延王子之事,但她又想到七夕夜時晏傾就說自己要離開長安。朝廷之事她不好多打聽,只是心中惆悵,無言以對。
徐清圓不願再多想那些,她熬夜寫字,將精力放在另一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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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人都以為皇帝將救宰相之女、和使臣團談判的事交給了晏傾,所以晏傾才要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