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皺著眉回憶,回答他們「喬府君啊,哎他其實是挺好的人。他以前當蜀州最高長官的時候,我們的日子都好過點。雖然後來總說他和百姓鬧得不愉快,被人趕走……大家都不愛提他了。」
徐清圓問「鍾大哥親眼看到百姓厭惡喬郎君,希望喬郎君離開蜀州嗎?」
鍾離茫然一下「那倒沒有,是聽人說的。大家都這麼說。」
徐清圓心中一悶。
她輕聲「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若非親見,怎能被謠言所影響?萬一這謠言,是有人刻意流出的呢?」
——正如世人懷疑她爹叛國。可是除了那封告密信,有什麼能證明她爹叛國?
鍾離被她說的尷尬,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說下去。
他求助地看向晏傾。
晏傾說「那便說一說喬宴和前木言夫人的風流韻事吧。」
鍾離鬆口氣。
鍾離笑「這事兒啊,我倒真的見過,妹子,這可不算『三人成虎』了吧?我曾親眼見到喬府君把木言夫人從小錦裡扛出來,塞進轎輦中。不管木言夫人怎麼哭叫拍攔,他都不放她走。
「喬府君還專門建了一個樓,用來藏木言夫人。他自己每日啊,就在那樓裡和木言夫人飲酒作樂。聽說,在他任職的最後一段時間,他都不肯離開那座金屋藏嬌的小樓,整日纏著木言夫人。」
徐清圓心口猛跳,急問「那樓呢?」
鍾離擺手「他卸職走後,樓就拆了。那樓原本在刺史府衙的後頭,你們沒見那裡空著很大一塊地嗎?是樓拆掉了。」
晏傾說「原來如此。」
說了一夜,鍾離被引著說了很多話,他自己並不明白晏傾問這些的意義何在。
二更之時,晏傾和徐清圓告辭而走。
站在鏢局門口,徐清圓扯一扯心不在焉的晏傾「晏郎君,我的兜帽好像將我的頭髮纏住了,你幫我看看好不好?」
她這話說的自己都心虛,天知道她為了把髮簪和頭髮纏上兜帽,花了多大功夫。人想故意做壞事時,老天爺並不是那麼配合。
晏傾低頭看她,見她面容緋紅,眸中噙水,以為她是因難堪而如此,便寬慰她「沒事,我幫你看看,你不要介意。」
徐清圓調皮「你不是我兄長嗎?我介意什麼?」
他愣一下,方才還帶著疏離冷冽的眉眼,這時也溫和下來「你莫再淘氣了。」
他低頭,讓她靠近他懷中,讓她仰起臉。他手扶住她臉頰旁貼著的兜帽,耐心地幫她梳理髮絲。他呼吸溫熱地拂在她面上,二人氣息捱得很近,徐清圓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他對上她的眼睛,手停頓了一下,又移開。
徐清圓赧然垂眼。
他低聲「頭別低下去。」
他微涼的手指勾住她下巴讓她抬頭,他也許沒有曖、昧意思,但是這個動作如一把小勾子,在徐清圓心上輕輕劃過,太過犯規。
徐清圓大腦空白。
她也正迷茫著不知還要如何和晏郎君親近時,鍾離急匆匆的腳步聲從門內傳來,驚得外頭的兩隻燈籠搖晃。
鍾離推開氈簾。
晏傾立刻放開徐清圓,向後退了兩步。但緊接著,燈籠火光被搖晃的空氣中帶出的風吹滅,天地陷入一片昏暗中,晏傾聽到徐清圓呼吸顫了一下。
他不受控制,沒有多想,又多走了那兩步,將她抱入了懷中。
他手擦過她的臉,溫聲安撫「只是燭火滅了,別怕。」
徐清圓怔一下,心想她並不怕啊。怕黑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她。
但是……晏郎君主動抱她,是以為她怕吧?他以為她怕,是因他自己怕嗎?
晏郎君畏懼一望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