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喜出望外,如此一來,想必薛懷義不能不從,忽又想到方才言語,略有憂慮說道:“陛下,薛將軍擔心的是因此撼動陛下之威,怕是,怕是引起動盪。”
“朕不怕!”
聖帝武媚故作高昂地說道。
年邁的她竟然走出紫簾,緩緩移步到大殿中央,似乎要指揮一場戰爭,滿懷信心繼續說道:
“薛懷義,確有殺死寺內百人,他們……他們終有一死,可是,薛懷義詮釋大雲經,感化天下,不知救贖所少生命,僅僅是突厥一役不戰而勝,又免去多少將士的傷亡,朕相信,總有一天人們會明白,他才配得上大善;即便出現動亂,朕也要挺著,朕不相信有人能過逾越佛禪!”
“陛下英明!”崔神慶道。
上官婉兒跑上前,剛要攬住武媚,卻見聖帝趾高氣揚立著,趕緊退回雙臂,嬌滴滴道:“多謝母親!”
只要為他心中的文公子保住薛懷義,當然是大功一件,足以勝過暗香公主的體香。
武媚主意已定,微微抬手,“婉兒,擬詔……”
剛說到這裡,殿內撲進李多祚,剛要說話,一頭紮下去跪在聖帝腳下,“陛下,陛下,大事不好,臣有罪!”
“何事驚慌?”武媚喝道。
李多祚腦地觸地,惶恐言道:“回……回陛下,薛將軍自盡身亡!”
也許,薛懷義眼見嘉豫殿的公公喜上眉梢,知道陛下要赦免,因此封閉血脈坐化,正如他對上官婉兒所言,絕不因為苟活而牽連陛下。
他若自殺,李多祚也無可奈何。
九界2277年二月四日,梁國公、左武衛大將軍、徵西行軍大總管、白馬寺主持、明堂奠基人薛懷義自殺坐化於神都皇宮佛堂。
寧死不詆傷聖帝!
“什麼!”
武媚生出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上官婉兒慌慌張張扶住,與聖帝一起驚呆不動。
崔神慶陡聞鉅變,頜下稀薄的鬍鬚顫動幾次,嘴巴幾度開合說不出半個字,最終狠狠地閉上雙眼,褶皺的眼角淌出一刻渾濁的老淚。
忠臣珍良將,他著實不忍。
半晌,武媚方才清醒過來,低著頭嘶聲吼道:“李多祚,你,你為何不阻止!”
李多祚不敢大聲,“回陛下,薛將軍身邊有數名高手看護,可是,可是誰知道他的修為如此高深,竟在不知不覺中坐化……”
如臨噩耗,有同愛子病卒,武媚徹底失去方寸,她抬起手向李多祚的後腦打去,可是那堅硬的腦袋似乎弄疼了她的手,激怒之下跑到牆壁邊去撕扯懸掛的寶劍,鼓搗半晌也沒有抽出劍身,又在上官婉兒的阻擾下返回紫簾之後。
馬上,上官婉兒也被狠呆呆推將出來。
久久不語。
她已無力再語。
彷彿她的腳下必須踩踏金夕身邊人的屍體一般,貞兒,文真,薛懷義,哪怕是剛剛相識的暗香公主,也險些被她殺死。
如何向金夕交代!
“薛將軍……”武媚艱難發聲,“薛將軍可有什麼心願?”
上官婉兒剛剛還萬般喜悅,此刻卻是有氣無力,“陛下,方才薛將軍說,有兩件天求,一則是,是……陛下賜他一死;二則,將他燒化,埋葬於白馬寺之內。”
不日,聖帝宣詔:
薛懷義誤燒天殿明堂,致死非命,賜死,屍身火化,骸骨埋入白馬寺。
同時,武媚連發數道聖詔!
為控制武氏一族官員利用天朝屢屢赦免之機,絞盡腦汁壓迫忠良,最後再趁大赦恢復官職,從而減少大赦,嚴正刑律;為防武三思一眾大肆招攬幕僚,大力控制宰相任官,三品以上官員必須由皇帝任免;大大精簡朝都官員,無論地位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