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的“盒子”時,韓長鸞大驚失色,恐懼與絕望的陰霾瞬間將他籠罩。
在這一刻,韓長鸞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他的眼睛心神從所未有的清明,他看見了一個小巧的暗器正向自己飛射而來,甚至是暗器移動的軌跡也清清楚楚,但當他想要躲避時,幾十年的作威作福,兒時苦練的武藝早已拋之腦後,如今雙腳更似是生了根一般,根本無法動彈分毫。
世界彷彿突然靜止下來,韓長鸞彷彿脫離了這個世界,緊縮的瞳孔中只剩下那飛射而來在子彈,嘴巴張得老大,腦海中各種思緒紛至沓來。
當直面死亡時,數十年的人生迅速在眼前掠過,有年少時的豪言壯語,意氣風發;有剛到高緯身邊時的惶恐與欣喜;有剷除異己的暢快;有位極人臣時的得意與張揚……
“噗!”
一聲輕響,子彈終於自眉心射入,韓長鸞紛亂的腦海霎時歸於平靜,他竭力地瞪大雙眼,似是想要再看一眼這個世界,扼住命運的咽喉,或是牢牢記住那個可怕的魔鬼,但他最終只是帶著無盡的悔恨與不甘,推金山倒玉柱般地跌倒在城頭,無神的雙目死死瞪著漆黑的蒼穹。
“父親——”
當韓鳳,韓長鸞,這個北齊三貴之一,朝中最大的奸臣倒下時,皇城上空頓時響起淒厲悲憤的嘶吼聲。出聲的是一個身著華麗細甲的將軍,站在人群之後,正是御林軍的統帥,同時也是韓長鸞之子韓寶仁。
“高興狗賊,今日我一定要將你凌遲碎剮,挫骨揚灰!”韓寶仁目眥欲裂,面目猙獰地看著高興咆哮道:“眾將聽令,今日必殺高興,不死不休!”
“為王爺報仇,誓殺高興!”
“保護皇上,不死不退!”
“殺!!!”
城上的御林軍頓時沸騰起來,人人聲嘶力竭地吶喊著,不計生死,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地撲向高興。
韓長鸞雖是卑鄙無恥,千夫所指,然他能屹立在北齊的權力之巔,自有其過人之處,成功絕非偶然。
韓長鸞心性歹毒寡絕,嫉妒賢能,對漢族文官極其仇視,但他卻能接受粗鄙的武夫,縱然官職身份再卑微也不會輕賤。也許這是因為韓長鸞身有身體中流淌著遊牧民族的血液,天生好鬥,喜歡勇士;也許這是因為韓長鸞無論身居何位,都無法抹除出身蠻族的那種內心深處的卑微所致。
無論韓長鸞究竟作何想法,但他在軍中的口碑卻遠遠好過百官之中,尤其是御林軍不少人受過韓家的恩惠,自然是對韓家親善。如今見韓長鸞身死人手,城上眾人頓時陷入了瘋狂,方才因為驚駭恐懼而低迷計程車氣瞬間高漲起來。
望著蜂擁而來的敵人,高興卻是怡然不懼,手中鋼刀一擺,其上的血漬頓時甩落,一點不剩,露出了雪亮的刀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高興持刀向著高緯的方向追去,口中揚聲高歌: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萬里lang,屍枕千尋山。
男兒事在殺人場,心似熊羆目如狼。生若男兒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
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寧叫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歌聲激越高亢,慷慨激昂,豪氣干雲,讓人聽來熱血沸騰,然而隨著這歌聲,高興手中的鋼刀揮舞得也愈來愈快,漆黑的夜空下,搖曳的火光中,匹練的白芒妖異飄忽地閃爍著,堅定而執著地向著高緯逃離的方向追去。
在這瘋狂而慘烈的戰場,所有人都陷入了癲狂,完全憑藉著本能不停地廝殺,直到氣力耗盡,生命終結。
溫熱的鮮血染紅了巍峨的城牆,冰冷的屍體湮沒了面前的道路,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