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是這樣,阿姨又怎麼會不知道周舟對橙子過敏?」張艾琳望向周舟身旁的鮮橙汁,周舟一口沒動。
衛嬋愣了愣,笑道:「怎麼會呢?周舟從小就喜歡橙汁。」
「媽媽記錯了,是陳湛很喜歡橙汁。」周舟小聲地說道。
被衛嬋輕聲喝斷:「周舟!」
周舟又低下頭,一副被訓斥的模樣,不敢再發聲分辨。
「是我工作忙,記錯了。」衛嬋抬身站起來,拿起周舟旁邊的杯子,扔進桌角旁的垃圾桶裡,響起來玻璃碎在裡面的聲音,帶著稍許的怒意。
「我的周舟還有什麼不喜歡的東西,是媽媽忘了的嗎?」
周舟只顧低頭吃飯,並不言語。
張艾琳望著衛嬋的模樣,心生不滿,眉頭緊緊擰作一團:「阿姨,周舟不是想要反抗你。」
「哦?」衛嬋突然笑起來,「阿琳怎麼突然用反抗這麼一個字眼了?原來周舟還有不喜歡的東西,是我啊?」
「媽媽,我沒有!」周舟抬起頭來,說道。
衛嬋挑挑眉:「周舟,你的成績下滑得這麼嚴重,我連過問一句的資格都不能有了嗎?我只不過說了這麼一句,你就有千句百句等著我。」
「不是這樣的…」
「怎麼樣呢?周舟,你告訴我,還能怎麼樣呢?我日日夜夜地為你操勞辛苦,腰背上的傷痛還沒有完全好全,手腕上又添了新傷,我為了你,付出了我所有的青春,付出了我所有的一切,到了現在,竟然只是得到了你對我的不滿嗎?周舟,你如實地告訴我,你到底哪裡對媽媽有不滿?你告訴媽媽,媽媽一定改正,好不好?」
衛嬋滿臉地悲傷,眼眶泛紅,似乎即刻就要落淚。
「媽媽不要這樣…」
「周舟,請你告訴媽媽,不要讓媽媽這樣傷心,好不好?」說著,眼淚最終還是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周舟的心上。
她一哭,周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如往日一般的情景,替她擦去眼淚,跪倒在衛嬋的身旁,用溫柔的話語,一句一句地認錯,細細盤點著自己的錯處。
張艾琳從來都不明白為什麼柔軟也是一種力量,現在總算是見識到了。
這何止是一種力量。
柔軟竟然也能同野蠻、掠奪和欺詐交纏在一起。
無聲地在側看著衛嬋和周舟,待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打破空氣中的寂靜:「抱歉打擾了,時間不早了,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也就先回去了。」
衛嬋連忙起身:「周舟去送送阿琳。」
周舟溫順地聽從,失神地跟在張艾琳的身後,走進了電梯,順著一條又一條的小路,走到了將要分別的街口。
一盞格外明亮的路燈照耀在兩人的頭頂。
突然,雪花驟然間增大,迫不及待地從寒冷的北風身上跳落下來,在空中劇烈翻騰起來,好像是那熊熊燃燒著的白色的火,點燃了周圍的一切,周圍的一切都模糊在這場大雪之中。
張艾琳將周舟深擁進懷抱的一瞬間,感到她身體劇烈地一顫。
周舟躲在阿琳的懷裡,無聲地哭泣著,淚水沾濕了她的衣衫。
風吹得更加張狂,似乎張牙舞爪地席捲著這鵝毛大雪,將要衝破那玻璃燈罩中在黑夜中的那執拗的微光。
阿琳只是將周舟抱得更緊。
「我明白你的難過。」她輕聲說。
這聲音在寒風的喧囂裡輕柔得不成樣子,卻像一團暖爐,沉甸甸地落在周舟的心裡。
淚水止不住地向下落。
為了這麼多年這樣的生活而哭泣。
為了最親愛的母親而哭泣。
為了這樣的自己而哭泣。
為了眼前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