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在陽光俯照下蔥蔥郁郁,真的只過了三天呢,穿越過去時那邊的季節與這邊相當,如今那個世界已是冬天,這個世界還是夏末而已。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整日整日對著白色屋頂發呆,一遍一遍溫習著與玄月的點點滴滴,每個畫面,每個動作,每個眼神,如今都是維持我生存的氧氣。玄夜每天默默坐在一邊,不再問我發生過什麼,也不再說讓我原諒他的話,細細為我打點著一切。天氣漸漸轉涼,半個月後,我終於出院,也想清楚目前最需要解決的問題。
玄夜一手拖著行李,一手攙扶住我,走進火車站。再次回到人群中,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我以為,我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我以為,我會守著玄月在無人的小村安然過完剩下的幾個月,可是世事無常,或許是修靈,或許是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又送我回到這裡,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解決一些一直以為沒辦法解決的事情?例如我身上的蠱毒。
玄夜說警察發現我時,是在火車事故附近的小山坡上,當時我身上的傷太嚴重,必須就近治療,只好送進了那家小醫院。那日我終於可以起身,看著鏡中的自己,可以說是體無全膚,鞭笞的傷痕,背後的燙傷,雙手雙腳更是燒得不成樣子,臉上一道鞭痕從左臉太陽穴滑到右唇角,彷彿生生將臉劈成兩半。如今傷口已結痂,心底的傷卻是氾濫到全身每個細胞,是不是該慶幸我回來了?這樣的身體面對玄月,讓我情何以堪?
火車站的站牌上,通往H市的火車已經開始檢票。我輕輕拉住玄夜為了遷就我緩緩前行的身體,問道:“安安呢?”
玄夜對我溫柔一笑,牽住我凹凸不平的手道:“她出去旅遊了,找到你我也沒通知她,等我們回去了,她也該回來了。”我有些難堪,想要將手抽出來,這樣的手,就算是看著也會覺得噁心吧,捏在手裡又是怎樣的感受?玄夜卻是越握越緊,對著我又是一笑便繼續前行。
聽著火車的轟鳴聲,我離那個城市越來越近,也離真相越來越近。就算是拖著這副殘破的身體,我也想知道十九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想爭取哪怕一絲一線繼續生活下去的機會,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有回到玄月身邊的希望,連穿越時空這樣離奇的事情都發生在我身上,為什麼我不可能再回到那個世界?
芯念
再次回到這個生活了六年的城市,空氣依舊汙濁,行人依舊匆忙,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為自己的目標而奔波著。玄夜帶我回到闊別一年多的別墅,那個我們曾經的家,承載了我們多少歡笑,多少幸福。
十六歲的我,稚氣未退,快樂得小鳥般繞著別墅轉了一圈又一圈,緊緊挽住玄夜的手說:“你看這別墅依山傍水,風水肯定好啦!以後呢,我們在院子裡種滿小花小草啊,最重要要有一個鞦韆,無聊的時候邊盪鞦韆邊看書,還能曬太陽,多好啊!”
已經高出我半個頭的玄夜寵溺的看著我,笑說:“既然落落喜歡,那我們就住這裡了。”我對著他重重點頭,彎嘴一笑,燦如夏花。
那一年我們終於不用流落街頭,不用租房受盡白眼,玄夜賺到的第一筆錢,我們買了這棟別墅,買了一個溫暖的家。如今湖光依舊瀲灩,院落裡花開正盛,鞦韆在微風中來回擺動,一切就如一年前一樣,或許這就叫物是人非,心境不一樣了,看到的東西也會有區別,我的心已經不在這裡停留,這裡,便不再是我的家。
推開院門,沁鼻的幽香襲來,正打算進門,被一個輕柔的聲音叫住。
“落落。”
短短的頭髮,黑色的寬鬆T恤,緊身牛仔褲,白色運動鞋,眼前這個看起來乾淨幹練的女孩,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芯念,有著纖柔若水般的名字,卻是個爽朗率真的女孩,她站在不遠處對我微笑,一如初見面時在學校的教學樓下,陽光透過她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