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隨小幽離去,玄夜,這麼久才來見你,又讓你孤單一人了。
沒有土包,沒有墓碑,甚至沒有被挖掘過的痕跡,小幽卻說,玄夜葬在這棵樹下。
我靜靜坐下,背靠樹幹,不能跪,玄夜見我跪他,定會生氣,不能哭,玄夜最喜歡見我笑的模樣。
看天空飄散的白雲,一朵一朵,鑲上金邊,隨著輕風,愈飄愈遠,與玄夜在一起的日子一幕幕在腦中閃過,對著他撒嬌,對著他佯怒,對著他歡笑,他拍著我的腦袋說落落乖,捏著我的臉蛋說落落真調皮,擦乾我的眼淚說落落不哭……他就是我人生的一棵大樹,為我擋住風霜雨露,只留下燦爛陽光。他也曾對我生氣,對我怒吼,對我指責,對我質問,可是最多的,是對著我笑,暖到心窩的笑,卻在瞬間轉變成蒼白消瘦的臉,黯淡的黑眸,空洞的眼神,顫抖著雙唇說,不離不棄……
玄夜,害死你的人,我定不會放過,包括,我自己。
爭端
熙照二十六年,四十七代鳳王銀薛甍,民間驚現兩百年前修國史書,上有記載,鳳氏男子娶修氏女子,所出子嗣,冰眸透徹無物,天生聰穎。全國掀起軒然□,太子鳳南風既為修國餘孽所出,大皇子鳳南翼帶兵討伐,同時北方動亂,一批身著黑色盔甲軍隊,打出兩百年前“芊瀾公主”旗號,以復國為名,由北向南,半月時間,攻下綠繞,佔據半個紫凝。
我坐在軍帳內,看著眼前飯菜卻是食不下咽,自從半月前開始動兵攻打綠繞,鳳國動盪不堪,大批百姓流離失所,每次換營地,都能看見面黃肌瘦,滿臉愁苦的百姓,成群結隊背井離鄉,每次結束一次戰役,就看見軍營裡盡是傷患,呻 吟不斷,心中哀慼,酸澀,無奈,堵在胸口無處宣洩。
“公主,請用膳。”影休站在一邊,每日都是如此,幾乎不離左右,看似關心,卻讓我覺得像被囚禁的寵物。
對於這場戰爭,每個人都說聽命於我,實際上我就是一個傀儡,他們復國心切,對於我儘量避免戰爭,減少傷亡的話置若罔聞。
我一手推翻桌上的飯菜,將這幾日的煩悶之氣盡數出在面前的桌上,對著影休狠狠道:“你去跟何靖說,屠城之事,絕無可能!還有楚連世,讓他不要再搶百姓的糧食,我們現在有的,早就足夠了。”
影休未來得及答話,外面就傳來侍衛傳喝聲:“何靖楚連世求見芊瀾公主。”
“進來。”我起身回答。
“參見公主。”兩人齊齊跪地。
我垂眸看著他們,未叫他們起來,這兩個人,比起一個月前,少了幾分恭敬,多了些許傲氣,何靖五大三粗的模樣,畫得一手好圖,卻也因此洋洋自得,手握二十萬兵馬,去到一處,見到藍宇族或是冰眸便是濫砍濫殺,楚連世一副書生模樣,渾身透著儒雅之氣,但只需看眼睛閃爍的精光,便知道此人野心不小。
“公主,明日攻打藍宇,必須首先屠城,殺一儆百,藍宇其他城鎮必不敢反抗,這樣我們攻下藍宇,只需一個月時間!”見我不說話,何靖低頭,說話的聲勢卻並不減弱。
又是來勸我屠城,說到這個就氣憤不已,“你這是殺一儆百?你屠人全城,只會激起藍宇族人的反抗之心,認為被攻下便是死路一條,更何況那都是條條人命,莫非復國,便是要殺盡藍宇族與鳳氏人?”
按照原來的計劃,是先從綠繞西南攻打紫凝,如今已經佔據半個紫凝,影休已經找人過去和談,讓他們主動降服,哪知和談陷入僵局,畢竟曾經附屬修國,許多修軍都是紫凝人,不願多起衝突,便一直按兵不動,何靖卻主動請纓,要求帶領四十萬兵馬從綠繞東南方攻打藍宇,現在我們就在綠繞與藍宇邊境,明日只是攻打一個邊境小城,何靖卻執意要屠城一展雄威,我自是不肯同意。
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