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回頭,靜靜地聽著唐晚說話,生怕一回頭就破壞了這種美好的氛圍,再也聽不到她的真實聲音了。
「她可能在那裡嗎?」我在腦子裡劃著名問號。
「如果她在那裡,就證明這條地底通道一直通向鏡室,把兩個地點完美地連線在一起。那樣的話,鏡室就後門大開、不攻自破了。」我想。
驀地,前方人影晃動,有一個人大踏步地闖入,站在滿地磚塊之中。
那人手中各拎著一隻手電筒,一進入通道,便向我照過來。
我在黑暗中待了許久,此刻遭到強光直射,立刻閉上了眼睛,避免被突如其來的強光閃瞎了眼睛。
「誰在說話?是誰?」那人大聲喝問,卻是冰兒的聲音。
唐晚的聲音還在響著:「天石,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你我還年輕,還有機會選擇一個滿意的死法,這是多麼美好的事啊……我願意為全人類的平安幸福生活而死,這樣,當美麗的新世界出現時,有人也許能記起我的名字,至少我為保護這個世界盡了一份綿薄之力……」
「是誰在說話?你身後……沒有人,聲音是哪裡來的?」冰兒向我走來,一隻手電筒照定了我的臉,另一隻則照向我身後。
我低頭看看電話螢幕,來電的確實是唐晚,而且我聽到的也確實是兩個聲音,一個在手中,一個在身後。
「夏先生,你還好吧?不要嚇我,我很膽小的。」冰兒走到我面前,抬頭凝視著我。
燈光之下,她嚴肅而美麗,把兩種完全不相干的神態完美融合在一張臉上。
「我在聽唐晚說話。」我回答。
「你身後沒有人,不信就回頭看看。」冰兒建議。
我握緊了電話,緩緩地車轉身子,望著意料之中的空蕩蕩的地下通道。沒錯,我知道唐晚不會出現,即使她的聲音出現在這裡,也有可能是音箱和線路的傳導之功,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我身後開口講話。
「沒有人。」我苦笑一聲,把電話舉起來,給冰兒看。
「唐晚?你朋友來的電話?」冰兒問。
我點點頭:「對,電話號碼是我朋友的,聲音是她的,她此刻百分之百被困在鏡室,不能過來。即使她到了這裡,也不會擺那麼大的譜,故意躲起來打電話戲弄我。所以,我們必須承認,這裡有些事情是絕對不尋常的。你說呢?」
「餵——誰在那裡?誰在那裡?」冰兒向著通道深處搖晃著手電筒大叫。
這種喊叫自然是得不到回應的,我皺著眉向遠處眺望,看著三道手電筒光柱上下翻飛,猶如《星球大戰》中的雷射劍一般。
「唐晚在鏡室裡——不但在鏡室裡,而且遭遇了另外的困境,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趕來這邊,唯一的解釋,就在於……」我的視線慢慢落在符籙之上,「一定是它們起了某種作用,也許跟著它們走,能找到更出人意料的答案。」
就在這一瞬間,我做出了堅定的決定:「走到符籙盡頭去,看看前人到底給我們留下了什麼。」
「冰兒,我要重新回去,你要不要跟著來?」我問。
冰兒沒有絲毫的遲疑,立刻點頭:「當然願意。」
出發之後,為了節約能源,我們關掉了兩隻手電筒,只留我最初使用的那隻。
「這些符籙很特別,我在國外時,曾研究過北歐冰島的巫師典籍,那裡的很多女巫師也透過符籙來做好事或者幹壞事。看著這四條符籙,我似乎又回到了求學的年代。」冰兒說,「可惜我們都不是書法家,如果讓痴迷於書法的人看到這種天然的瘦金體好字帖,早就欣喜若狂了。」
那些瘦金體大字的確好看,神完氣足,韻味悠遠,絕對勝過當代很多瘦金體硬筆書法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