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接了電話,但卻不主動開口。我也不說話,沉默地等待著。
終於,對方沉不住氣了,有個沙啞的聲音開口問:「韓夫人,你想通了?」
那是一個陌生的聲音,跟劫持芳芳的那些人沒有相通之處。
「一個換一個,夏天石又不是你的人,拿他來交換,這生意你是賺了。我們沒有太多耐性的,你最好抓緊時間做決定,趁著現在警察還沒介入。我們不想撕票,可是帶著這麼一個大活人到處走,真是很累贅。」
對方說了很長時間,見我這邊沒有反應,語氣有點焦躁起來:「韓夫人,換與不換,你給個痛快話吧。這妞長得很俊,兄弟們早就按耐不住了。你要是不想換,我就做個順水人情,哈哈哈哈!」
聽筒裡一直有雜音,對方應該是在一輛正在前進的車裡面。我聽到汽車喇叭聲,還有各種嘈雜的市聲。那些聲音裡,有叫賣聲,砍價聲,還有各種動物咩咩哞哞的叫聲。
我靜下心來思考,那輛車似乎是在一個擁擠的集市上穿行,而且肯定是鄉間的集市,否則不會有大量動物的叫聲。
「韓夫人,給個痛快話吧,我希望下次你打過來的時候,能帶給我好訊息。」對方主動結束通話了電話。
我在大樹下來回踱步,突然做了決定,那就是查詢西南方向所有的農村集市,具體範圍是二十公里之內。
粗略估算,該範圍內,今天有集市的村莊,不會超過二十個。而我們的敵人,就在以上二十個地點之內。更進一步說,查詢範圍應該是五到十公里之間,既不會太近,保持與別墅的安全距離,又不會太遠,免得失去對別墅的控制。距離減掉四分之三,村莊地點也會同樣減掉,只剩五個左右。派出五隊人、五輛車就足夠了。
我想到了這一點,並沒有馬上付諸於行動,因為我還必須猜透對方的意圖,知道他們想要什麼。
我向大廳裡看去,韓夫人的胳膊支在桌子上,單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之前在青島,她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黑白兩道都要給個面子。所以剛到濟南的時候,她的架子仍然很大。
眾所周知,濟南城的水實在太深了,深不見底,像齊眉那樣的省城第一門客每天都要夾著尾巴做人,更不要說別人了。眼下,她遭到了沉痛的打擊,應該能夠面對現實了。否則,隔水有眼,隔牆有耳,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固若金湯。要想活下去,最好還是像齊眉那種活法,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左右逢源,笑裡藏刀。
別墅裡安安靜靜,綠意婆娑,果真如世外桃源一樣。這裡適合歸隱,不適合作為戰鬥指揮所。因為任何人總是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的,生活的環境過於優渥,就會忘記了江湖上的腥風血雨,變得優柔寡斷,猶豫不決。
洪爺被殺之時,我胸膛裡曾經突然熱血沸騰。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毫無意義地遭到屠殺,就等於是被巨人踩死的螞蟻,生命低賤卑微到了極點。那樣的人生,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區別,甚至不如直接轉世投胎去做一隻螞蟻,活在世界的夾縫裡。
既然這一次轉世為人,就要活出人的樣子來,拿出勇氣,保持尊嚴,奮勇殺敵,長生不朽。
敵人已經把槍口對準我,如果我閉目等死,那就是玷汙了夏氏一族的威名,給曲水亭街夏家抹黑。
「我要——殺人。」就在這一刻,就在這棵綠意盎然的大樹底下,我的人生觀已經發生了根本的轉變。
現實就這樣擺在面前,很殘酷,很直接,不想無辜被殺,就要殺人,殺掉一切想殺我的人。
別墅院外有一條直道,東西向,盡頭右拐,穿過牌樓,通向經十路。
外面的人到別墅來,這是唯一的通道。
我聽到直道盡頭有車子駛來,車速極快,拐彎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