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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頁

連城璧頹然長嘆,垂下了手臂。

她不是愚人,當然明白白芬芳在說什麼。

在藝術領域中,書法講究「力透紙背」,繪畫講究「畫龍畫骨」,意思是拋棄表面、直達內心的藝術才足夠高明。

那麼,在奇術的領域中,「眼中之相」是最淺薄的,即使不是奇術師也能做到,看山只是山,看水只是水,只讓雙眼去看,所見景物僅僅存留於眼中,無法收入內心。這樣一來,白芬芳總有「畫夢之術」,所畫出的也只是「眼中之相」,沒有任何深意。

「你的意思是,只有夏先生才能突破『眼中之相』的壁障?」連城璧問。

白芬芳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過頭,深深地凝視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臉上,只過了幾秒鐘,所有人同時點頭,無需白芬芳解釋,就都知道了答案。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白芬芳說,「這就是我從夏先生眼中看到的。此前,我也從齊眉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風景,但他的思想疆域是一的話,夏先生至少是一百甚至更多。齊眉能夠做到『以夢為馬』,而夏先生至少能做到『夢為天龍、思若青虹』,不是我們普通人所能估量的。」

連城璧不再堅持,心悅誠服地垂手退開。

「阿璧,別擔心,我相信白畫神沒有惡意的。」我說。

夕夕忽然跨前一步,在白芬芳的右肩上輕拍了一掌,大聲贊同:「我也相信,白小姐一定會認真作畫,不會暗中算計夏先生。」

白芬芳倏地向左退開,皺著眉,怒視夕夕:「你幹什麼?」

夕夕淺淺一笑:「我是越南越青幫的人,你猜我會幹什麼?南越之濱盛產沙蟲,沙蟲指爪有活毒,刺入人體,百日必死。現在,你肩膀上已經植入了沙蟲活毒,如果對夏先生心懷不軌,那麼你也活不成了。」

白芬芳臉色陰沉,但卻強忍著不發作,猛地揮手,冷笑回應:「好好,你們大家都對夏先生好,都關心夏先生,只有我來做惡人吧。可是,你們到底有沒有想過,我害夏先生有必要嗎?難道我燕王府八神將都是無恥小人嗎?難道我的『畫夢之術』只是江湖上下三濫的把戲嗎?」

她每問一句,夕夕就輕輕點一點頭,笑吟吟地看著她。

「你、你們……你們……」白芬芳氣結,話都說不出來。

「齊眉屍骨未寒,我們不得不防。」紅袖招淡淡地補充。

白芬芳曾經使用「畫夢之術」畫出了齊眉的夢,這直接導致了燕塗鴉使用「食腦之術」戕害後者。再者,白芬芳身為燕王府麾下,先跟隨燕塗鴉,後投靠燕歌行,生是燕王府的人,死是燕王府的鬼。夕夕這樣防她,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相信她,但連城璧、夕夕、紅袖招卻未必有這樣的度量,可以放膽讓她在我身上實施「畫夢之術」。

「好,你們都不相信我,那就好好看著吧,到底誰是夏先生的朋友,誰是他的敵人!」白芬芳憤然轉身,面向著我,背對其她人。

我率先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呼吸變勻,由每分鐘呼吸八十次的頻率降為每分鐘五十次左右。

「夏先生,你只要將注意力集中在地道中那幅畫上就行。那畫中元素極多,我希望你摒棄其它,只關注那怪物。怪物之所以怪,就是因為它跟我們平日所見的動物完全不同,外觀的變異是次要的,我需要你思考一下,它為什麼會呈現出這種樣子?還有,它究竟為什麼在那裡?昔日的畫者描繪它的樣子,到底是想告訴後人什麼……」

白芬芳的雙眼直視著我,平靜得如兩泓古井深潭,沒有半點波瀾。

我的思想回到了洪家樓教堂下的地道里,起初,我想到的是「吸為人皮」的恐怖事件,並且絞盡腦汁地猜測密室中到底發生過什麼。這種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