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我黯然說。
她扶我起身,攙著我的胳膊,把我送到病床上去。
「離開蜀中時,我和姐姐去杜甫草堂後山的大巫祝那裡占卜過。姐姐抽到的簽是『上邪』,我抽到的是『自在』。大巫祝說,這是廟裡最好的兩支簽,抽到它們的人最後終能貴不可言。姐姐很開心,把抽到的簽帶在身邊,常常拿出來看。她遇到您之後,越發相信大巫祝的簽靈驗,每次跟我通電話,都笑得心花怒放。我知道她和鏡室一起失蹤了,也去那裡看過很多次,但都沒什麼用。我也想過找你,可去了很多地方,都打聽不到你的訊息。尤其是曲水亭街老宅那邊,大門緊鎖,門楣上都掛滿了蛛網。於是,我也就漸漸死心了,老老實實地待在醫院裡,不再去想大巫祝的好簽……」
「上邪」和「自在」當然是好簽,前者說的是好姻緣,後者說的是好修行。
我始終覺得,唐晚還能回來,大家仍能團聚。而且,鏡室是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建成,寄託著黑白兩道多方勢力的夢想與希望,絕對不會人間蒸發的。
「不要哭。」我把紙巾遞給唐桑,「我們一起等你姐姐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因為唐晚,我和唐桑的關係迅速拉近,成為有著親緣關係的好朋友。
我讓她拿來紙筆,憑著記憶,一點一點將兩顆銀球裡的八十位武者形象全都畫出來。
「我從監控中看到了全部情況,那兩顆銀球的確精巧,銀片的設計與雕刻都是世所罕見的。只是,作為旁觀者,我覺得當初製造銀球的人一定另有高明想法,而不僅僅是簡單的拉出來觀看。夏先生,你再仔細回憶回憶,陳先生把銀球拿給你的時候,臉上是不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唐桑輕聲提醒。
我停筆思索,果然想起陳先生把銀球放到餐桌上以後,曾向我露出了無聲的苦笑。
那就說明,這銀球上一定有他無法理解的奇怪元素。
我點點頭,唐桑繼續說下去:「我從監控中觀察到,陳先生非常看重這兩個圓球,但他每次展示出來的時候,臉上總有偽裝不出來的深重苦澀。我大膽猜測,這銀球已經成了他的心病,既然自己無力解開謎題,他就假手於您,請您代勞。當然,他的如意算盤還剩下一部分,那就是適當的時候兇相畢露,攫取勝利果實。」
此時,我已經畫完了八十位武者,並且有意地給每一個武者加上膠片式邊框。
第444章 與鮫人為伍(3)
關於唐晚的話題總是異常沉重的,畫到最後,我已經心力交瘁,滿頭髮脹,無法持續思考下去。
「夏先生,您累了,是不是需要休息一會兒?」唐桑問。
我推開紙筆,慢慢躺平。
人不可能無限期工作,腦力枯竭之時,即使去做最簡單的工作也會出錯。現在,我明顯感到,自己的腦力已經瀕臨枯竭。
唐桑善解人意,很快就端了一杯熱咖啡過來。
「喝一點咖啡感覺會好一點。」她說。
她沒有唐晚那種獨當一面、冷靜如鐵的氣勢,而是溫婉恭順、笑不露齒,有著大家閨秀之風。
我忽然想到,王煜送我的鼻煙才是恢復精力的好東西。
唐桑很有心,我剛說出「鼻煙壺」三個字,她就彎腰拉開床頭桌的中間抽屜,把那個鼻煙壺取出來給我。
果然,吸了鼻煙之後,我的腦子變得無比清醒,就像有人在暗夜裡撳亮了一盞高強度水銀燈那樣,趕走黑暗,把角角落落都照得錚亮。
我拿過紙來,把所有武者之間按照出現順序標上箭頭,以表明他們之間的關係遞進。
當我的視線快速掠過武者形象時,這些線條簡單、構圖粗糙的武者突然因人體視覺暫留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