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女服務生低著頭送上茶來,放在我手邊的茶几上。
「說,繼續說,艾先生。」我大聲提醒。
艾山看看我,再看看洪夫人,嘴唇顫抖,無話可說。
「艾山,你說夏先生背上有紋身,如果他脫去衣服,看不見紋身,你怎麼解釋?」洪夫人問。
艾山想了想,咬了咬牙:「我斷定他身上有,百分之百肯定。我見到鮫人之主的時候,那人留下的氣味與夏天石身上的絕對一致。」
送茶的女服務生忍不住掩嘴偷笑,大概是笑我身上竟然存有那種氣味。鮫人之主身為半人半魚,身上的氣味多半是大海腥味,並不好聞。如果一個人身上留有腥味卻又不是漁民,那麼就很尷尬了。
「當真?」洪夫人追問。
艾山發狠:「對,當真。如果他身上沒有紋身,我這條命就不要了,隨夏天石處置。」
他的處境其實十分可憐,因身患絕症而求救於鮫人之主,接著反水,為活命投靠洪夫人,之後便為了立功指證我。如果再不成功,的確沒有什麼活著的意義了。
「夏先生,你看呢?」洪夫人轉向我。
我緩緩地抬手解開襯衫的紐扣,冷靜地搖頭:「如果艾先生判斷失誤,那我們就集體忘記這件事,權當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要是艾先生還願意替夫人甄別奇術師中的反水者,那我仍然舉雙手贊同。」
艾山的「不易」讓我動了惻隱之心,故意放他一馬,給他一個活命的機會。現在,我的第一敵人是鮫人之主,像艾山之流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生氣,就算彈指間殺了他,也白白髒了我的雙手。
「好,難得夏先生如此寬宏大量,我們就趕緊求證吧。」洪夫人說。
我脫掉襯衣,慢慢轉身,將後背展示給艾山。
事情的結果很簡單,艾山找不到神眼紋身,無法自圓其說,只能俯首認罪。
我沒有再難為他,慢慢穿好衣服,走出了洪夫人的房間。
如何處理艾山是洪夫人的事,剛剛這只是節外生枝的小事。艾山最終是死是活,其決定權還是在洪夫人手上。
我去了靠山的半圓形咖啡廳,一個人點了咖啡,縮在軟皮沙發椅裡。
頭頂的隱藏式音響系統播放著徐小鳳的老歌,一聲聲如泣如訴,十分哀婉。
「我跟鮫人之主有關係嗎?艾山的話是捕風捉影還是隨口臆造?如果他沒有任何線索,怎麼會將矛頭指向我……」我百思不得其解,抬手撫摸肩頭,擔心那裡真的出現鮫人紋身。
非常時期,每個人的心理承受力都變得十分脆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崩潰。
當我捧著咖啡沉思時,一個獐頭鼠目的人突然走進來,快步靠近,在我側面坐下來。
「哦,夏先生,敝姓杜,杜艇,是洪夫人的朋友。」他迅速自我介紹。
我向他臉上掃了一眼,確定是十二人圓桌會議時出現過的面孔,當時就坐在胡吉尊的右手邊。
「有何指教?」我懶洋洋地問。
「夏先生,我跟胡先生、艾先生很熟,有些內幕情況十分驚人,我想也許夏先生會感興趣,所以冒昧過來問一問。」杜艇說。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無商不奸,這杜艇一看就是個奸商,而且是無孔不入的那一種。
「什麼方面的訊息?我為什麼會感興趣?」我問。
杜艇的黃眼珠轉了轉,抬起右手,伸出兩根手指。
「什麼意思?」我懶得猜,直接開口問。
「兩根金條。」杜艇回答。
他果然是商人,連我問問題都要收費,而且上來就是兩根金條,真的是獅子大開口。
「讓我合計合計,到底什麼樣的訊息值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