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打了,打不通。」那女侏儒說。
殷九爺向我望來,眼中滿含著絕望。
我冷冷地搖頭:「別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明明跟……跟織魂小姐約定好了,她要她的,我要我的。我在濟南城圈子裡混了幾十年,難道會被一個二十幾歲的孩子耍了?」殷九爺淒涼地叫起來。
他完全是自作自受,既然選擇了與虎謀皮之路,就要承擔被猛虎反噬的危險。
「他們沒用了,全都殺了!」那女侏儒尖叫。
跟隨殷九爺的三人不肯坐以待斃,同時向門口衝去。
「殺了殺了殺了——」女侏儒連聲大叫。
我以為殷九爺也會擇機逃竄,但他在混亂之中卻彎腰一推,將沉重的冰棺蓋子掀翻在地。
官大娘請殷九爺等高手過來,是為了對付冰棺蓋子內面趴著的鬼臉雕蟬。所有人對那怪物都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這一下,蓋子落地,那蟬一定會——蓋子落地發出的哐當聲剛剛響過,空氣中嗡的一聲,黑影一閃,那怪蟬已經由冰棺中振翅飛出,筆直地沖向屋頂。
我抬頭看,怪蟬已經落在了屋樑上,頭下尾上,蟄伏不動。
殷九爺情急之下那樣做,只是為了製造更大的混亂,以求自保。可是,這麼一來,在場的所有人都危險了。
我反手掏出彈弓,扣好了玻璃珠。
怪蟬停在燈光直射不到的陰影裡,瞄準起來有點費勁。我更願意等它俯衝下來的時候再出手,凌空將它擊落。
「石頭,快出去,別逞能,會死人的!」官大娘也在叫。
門口被侏儒與殷九爺的人堵得死死的,想走也走不了。我索性後撤三步,躲到東北角,屏住呼吸,守株待兔。
我猜,朱恨水肯定已經因為某種原因遠離老宅了。他試圖擊殺那日本女子,但雙方實力非常接近,他能殺敵一千,卻也自損八百,只好暫時撤退。
「只能靠自己了!」我不自覺地感嘆。
十年來,每當遇到困難,我都會說這句話。人生在世,除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其他人誰都不會無私援手。人類天性如此,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所以我很少得到別人雪中送炭般的幫助,總是活在一團看不見的晦暗陰影裡。
我深呼吸三次,集中注意力,緊緊盯著那隻蟬。無論如何,它是一切禍端的起點,消滅它,也等於是消弭了今晚所有的詭異禍事。
官大娘在叫,殷九爺在叫,跟他來的三人也在叫。我調整呼吸,漸漸進入了「充耳不聞窗外事」的忘我境界。
此刻,我與蟬的直線距離約為六米,它只要向下俯衝,距離就會拉近至四米。在大明湖練彈弓的時候,我曾擊落過四米外飛過的蝴蝶和蜻蜓。對我而言,四米之內,百發百中。
時間似乎已經停滯了,蟬的體積在我眼中越變越大,我漸漸看清了它的黑頭、黃背、尖尾,也能感覺到,它的翅膀正緩緩地上下扇動,即將俯衝下來。
我忽然想起了驕陽似火的夏日七月,大明湖裡碧綠的荷葉連線成片,覆蓋著大半個湖面。岸邊垂柳之上,蟬鳴一歇不歇,叫得外地遊客心煩氣躁。那是標準的濟南的夏天,而老濟南人早就適應了這種高溫環境,光著膀子,搖著蒲扇,一邊流汗,一邊自得其樂。
「濟南是個好地方——」我心裡有一種驕傲和自豪油然而生。身為濟南人,我必須為保衛濟南、保衛這種安寧祥和的生活環境而戰,就像抗戰歌曲中唱的——「保衛家鄉、保衛黃河、保衛全中國」。
普通老百姓追求的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著,他們並不理會發生在光天化日背後的刀光劍影、流血廝殺,因為他們沒有能力去管這些。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很多老百姓力不能及的事只能由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