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才來?」那男人一見到唐晚,就開始低聲抱怨。
唐晚由口袋裡掏出一疊錢遞過去,應該是兩千塊。
那男人一把抓過錢,塞進褲兜裡,低聲說:「跟我走,進去別耽擱,最多就十分鐘。」
唐晚連連點頭,然後我們跟著那人由一道防火梯上二樓,連續穿過三道鐵門,進入了溫度極低的冷藏間。
「去看官大娘。」唐晚附在我耳邊,簡短地解釋。
官大娘的死那麼蹊蹺,留下的嘔血符那麼複雜,由她引發的幻象又那麼詭奇,所以斷斷不能就這樣無聲焚化,再無訊息。
又過了一道厚重的隔溫大鐵門,我們就進了一間四壁貼著白瓷磚的小廳,靠牆擺著一列存放屍體的抽屜式冰櫃。
那男人熟練地拉開第二層的一個抽屜,手指在抽屜外的標籤上一點,頭也不回地說:「就這個,十分鐘,快點啊!」
我上前一步,低頭望去,抽屜裡躺著的正是臉色慘白的官大娘。
「多謝啊。」唐晚說。
那男人急匆匆地原路跑出去,一個字都懶得說。
官大娘身上穿的不再是原來的衣服,而是殯儀館內統一的白袍。
她沒有家人,所以殯儀館只能採取最簡單的處理方式,暫且存放在這裡,等待公安機關下了批文後送去焚化。
我看著她,瞬間想到了桑青紅,心裡有些猶豫:「假如靈魂存在的話,這時候桑青紅又在哪裡?」
正如古人所說,皮將不存,毛將焉附?
如果貯存靈魂的皮囊也消失了,那麼靈魂還怎麼可能附著著這具身體?
曲水亭街的老鄰居都知道官大娘是個奇人,對她既敬又怕,沒有紅白公事的時候,很少踏足她的私宅。如果我跟唐晚沒有過去,她也就那樣寂寂無聲地死了,然後焚燒,化為青煙而徹底消失。於是,官大娘這個人的名字就被公安局戶籍科銷掉,自此永不存在。
「她的死亡時間勘定是不會出錯的,現在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她為什麼在已經死亡的情況下還能出現在你家老宅裡。」唐晚急匆匆地說。
我相信唐晚說的是真話,但還是下意識地追問:「你百分百肯定她的死亡時間?」
唐晚用力點頭:「百分百——甚至是百分之一千地肯定。」
我皺眉,因為除了死人詐屍的理由外,的確找不到第二條解釋得通的理由。
「不是詐屍,不是。」唐晚不等我開口,就否定了我的想法。
「那會是——」我再次想到桑青紅,「一個靈魂死亡,另一個靈魂繼續使用這具身體,才導致了這種詭異事件的發生——能解釋通嗎?」
唐晚頓足:「這個……這個……我們是在用一個虛妄的論點去論證另一個更虛妄的論點……」
關於靈魂的命題,一切都是虛妄而未經論證的,只是人類根據隻字片語的記錄、似有似無的經驗來模糊推論。
以我和唐晚兩人的智力、精力,很難讓事實真相完全浮出水面。
「那該怎麼辦?官大娘是這件事裡的一個關鍵人物,她莫名其妙地死了,真的是——讓人摸不著頭腦!」我長嘆。
唐晚扼腕嘆息:「的確是。」
她看了看腕錶,又向四面望著,似乎有所期待。
「你約了其他人?」我問。
唐晚點頭:「是山大的一個醫道高手,我們無法解釋的問題也許他能給出答案。」
山大作為山東省的首席大學,其中高手眾多,但大多數都隱匿民間,低調謙遜,無欲無求。
我鬆了口氣,既然那人是唐晚特邀的,一定道行極深,能夠解開我的疑惑。
「噹啷」一聲,我們頭頂上方的排氣扇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