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平常都是大魚大肉嗎?”清芙好奇地問。
“那倒也不會。只是平常都吃便當,吃膩了。”
“你忙到連去醫院餐廳吃個飯也沒時間嗎?”
“也不能說沒時間,應該說懶吧。”黎暉聳聳肩。
連好好吃頓飯都懶?清芙不贊成地蹙眉。這男人怎能如此輕忽自己的身體健康?虧他還是個醫生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黎暉從她不愉的表情看透她的思緒,挑唇一笑。“所以我現在不是好好吃了嗎?”
她白他一眼。“其實吃宵夜對消化不好。”
“你怕胖嗎?”他笑問。
“你看我會胖嗎?”她反問。
他果真仔細審視她,目光隨著她鵝蛋形的容顏蜿蜒,在即將觸及她紅唇時,連忙收回。
“你一點也不胖。”他啞聲說:“好像還比以前更漂亮了。”多了幾分成熟的女人味。
她心跳加速。
不知怎地,她覺得他說話的口氣就好像在愛撫她似的,教她手臂上不由得起雞皮疙瘩,臉頰發熱。
她倉皇地挾起一筷清炒蒜苗,送入嘴裡咀嚼。“告訴你,桌上這些菜我現在都會做了喔。”
“真的假的?”他揚眉。
她就知道他不信。
她嫣然一笑。“沒辦法,女兒愛吃嘛。我姐姐嫁去紐西蘭了,有時候我媽會去紐西蘭小住幾天,看看我姐的小孩,我就得親自下廚做飯給茉莉吃。”
她下廚?
他擱下碗,上半身往後靠,慢條靳理地打量坐在對面的女人。
“幹麼這樣看我?”她瞪他,頰畔的熱意已蔓延到胸前。
看出她的窘迫,他微微一笑。“沒事。”
沒事才怪!他一定是在想,像她這種廚房白痴居然也學得會做菜!
清芙暈紅著臉,左手撥了下鬢邊的髮絲。“六年了,先生,很多事都會變,好嗎?”
黎暉聞言,一怔。
是啊,六年了,很多事都變了,她有個女兒,而他,有了未婚妻。
他垂下眸,掩去眼底複雜的心緒。“確實不一樣了。”他苦笑。“我現在已經學會很多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勇往直前的,要懂得繞路,要適應太多的曲曲折折。”
她愣了下。“你是指醫院裡的人事嗎?我猜你們醫院裡有派系鬥爭吧?。”
他回視她聰慧的美眸,淡淡地笑。“你真是太敏銳了,小姐。”
“也不是我敏銳,而是這種事太常有了,何況你又在那種‘白色巨塔’裡。”
“不要告訴我你看過連續劇。”他半調侃。
“日本版的。”她坦承。“怎樣?戲裡描述的醫院鬥爭像不像真實的情況?”
“那出戏裡描寫的是幾十年前的日本。”
“你的意思是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嗎?”
“不是。我是說你會發現臺灣醫療體系的問題跟日本還真是驚人地相似,而有些事情,不論經過多久的歲月,還是不會改變。”
“我怎麼感覺你有種無力感?”她玩笑似地逗他。
他卻很正經。“我只是覺得,年輕時候的我們好天真,能夠那麼毫無顧忌地追求自己的理想,也過分爽快地放棄重要的事物——為什麼我們一點也不怕追求不到,反而會失去呢?我們真的應該要怕的。”
他幽幽地嘆息。
而她,怔仲地凝睇著他。
他是在暗示他們太快也太決絕地放棄培養三年的感情嗎?因為覺得失去一個情人下算什麼,因為他們還年輕,還有太好未來可揮霍,怎麼可能找不到更好的人呢?怎麼可能談不到一段更美的戀愛?
因為太篤定,太自信,所以太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