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確實對小主很好了。”行露惋惜道:“可惜這次皇帝巡邊,後宮歸怡貴妃掌管,怕是生機渺茫。”
行露一語成讖,連過堂都不用,倚書房一干人等直接被賞賜白綾,死得極是倉促。我回想爹的死,終於釋然了。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死於莫名其妙的鬥爭。我比爹強些,至少知道自己為什麼死。
隨行的侍衛爭分奪秒,怕人掛上去又掉下來,麻溜兒繫了三個死結。脖子套進去的瞬間,心靜如水。囚窗外的蟬鳴像極剛入宮的那天,撕心裂肺地拖著聲音。
“嬤嬤!”行露突然呼喊起來,聲音甚為激動。我睜開眼,只見牢籠外立了以為精神矍鑠的老婦人,瞧上去應是七十有餘了。
行露叫她嬤嬤,所有人也畢恭畢敬地躬身稱之為“蘇茉嬤嬤”。
“奉太皇太后懿旨:萬琉氏毒害皇帝一事,關係甚大。且待皇帝巡邊回京後,由皇帝親自審理再行定奪。在此期間,慎刑司應嚴格按照大清律法行事,不得濫用私刑;違令者視為褻瀆龍威,其罪當誅。”
我向蘇茉嬤嬤投去感激一笑,微微欠身打了一個不易察覺的恭。她會心報之一眄,由卷蘋攙著離開。
雖是一時半會兒不用死,可疏影經歷過一死還是有些擔憂,直問萬一皇帝回來了,小安子還是一口咬定,怎麼辦?
我扯下樑上的白綾,交錯疊折,打成一朵絹花,笑道:“你忘了我同你說的‘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麼?你現在不必擔心了,過不了幾日咱們就會被放出去的。你若不信,就耐心靜候兩日。”
只等了一日,怡貴妃已親自來慎刑司接人了。踏出牢籠的一剎那,陽光直剌剌地刺得人雙目都睜不開。
拖著小安子屍體的板車同我們一齊出的慎刑司,只不過一個送去偏門隨意葬了,一個返回景陽宮。鮮血浸透了他身上蓋住的草蓆,一層薄席也算是棺木了。
怡貴妃不住地解釋著她“誤判”的原因,無非也就是為皇帝著想,聽信小人之言等等等等的藉口。
活人不停地說著謊,死人卻連話都說不出口了。我叮囑小全子回宮後收拾一下小安子的東西,至少也給他換套乾淨衣裳再走。藉口身體不適,在千嬰門前便同她一前一後拉開了距離。
回到景陽宮,前殿裡已端坐了三人。
玉桐先向我跑來,一摸到我的手臂,便淚如雨下:“人瘦了。”
紫歌伺候著僖嬪——僖嬪自從皇后走後,大病一場,性情也有些變了。
“好了,總算是把你救回來了。”紫歌親自遣散了下人,將景陽殿前後門都關上了。
我不無遺憾道:“只可惜小安子死了。”
“你叫他們來通知我時,我就奇怪了;後來安嬪同通嬪兩人晚上來長春宮找我說你被怡貴妃帶走了,我覺察著不對。等到第二天我去找怡貴妃問及此事,她卻說你謀害皇帝,連探監都不許。我想此事重大,皇帝巡邊在外,我地位又不及貴妃,要想找人鎮住怡貴妃就只能靠太皇太后了。”僖嬪喘了口氣,繼續道:“幸虧太皇太后肯插手,否則你小命不保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先道了謝,隨後將事情發生的始末一字不落地告訴她們。
“原來是這樣。”僖嬪點點頭,輕哼了一哼,說道:“不殺小安子,難道等到皇上回宮治她的罪麼?她佟麗怡沒那麼傻。現在小安子一死,死無對證,這事兒只能這樣不了了之了。”
玉桐贊同道:“那你只能咬牙,吃了這個啞巴虧。幸虧韓太醫發現得早,你也沒吃多少毒藥,沒什麼大礙。”
“這些倒也沒什麼,不過看著小安子的屍首從我眼前拖開的時候,還是難受。他雖是死有餘辜,可到底也伺候了我這些日子。這件事讓我覺得有些心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