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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部分

雲扶了起來,又在他背後墊了個枕頭,含笑道:“你傷得那麼重,我能不來麼?”

盧雲微起歉疚之意,他打量身周,只見房間窄小緊蹙,對面一扇窄門,窗邊擱著木桌,如此窘迫窮酸的所在,已知是在北京自己的住處。當年他高中狀元時曾經買下一處房舍,便是這處地方了。

盧雲斜坐炕上,忽然有些渴了,一見床邊擱著湯碗,便顫巍巍地伸手出去。卻聽顧倩兮道:“你別起來,讓我來服侍你。”盧雲臉上一紅,道:“你要服侍我?”

顧倩兮微微頷首,柔聲道:“做盧家的媳婦,當然得服侍你了。來,喝湯吧。”

喝了口湯,沒想卻是黑濃的傷藥,只苦得他直噴出來,霎時弄髒了衣衫。顧倩兮取過布巾,替他擦拭嘴角,道:“良藥苦口,多喝點,傷才好得快。”說著將棉被掀開,拿過盧雲的衣衫,便要替他更衣。

盧雲雙眼瞪直,張大了嘴,不知該說什麼,顧倩兮聰明不讓鬚眉,向來我行我素。揚州拜師學畫、京城裡離家出走,哪件事稱不上膽大妄為?孰料這位自有主張的大小姐忽發奇想,現下竟要服侍自己穿衣?盧雲見她拿著衣裳,一雙媚眼瞧著自己,一時之間竟有些害怕,慌忙道:“成了,我自個兒穿便行了,你饒過我吧。”

顧倩兮不假辭色,道:“我說要服侍你,那便含渾不得。你不必多說什麼。”當下將盧雲的扣子解開,露出了赤裸的胸膛。

衣衫解開,霎時聞到一股藥味,盧雲低頭去看,只見胸口包著乾淨繃帶,那傷藥卻是不久前換上的。盧雲喃喃地道:“這是你幫我換的麼?”顧倩兮替他脫下外衣,手上忙著,隨口道:“不是我,是伍定遠,你的好朋友替你換的。”

盧雲沒聽出她的口氣不善,只微微頷首,心道:“定遠當真細心。居然會做這細活。”他側目去看顧倩兮,又問道:“我睡了多久?”顧倩兮把他的衣衫折起,重重往桌上一放,悻悻然道:“問我做什麼?去問伍定遠。問你那些狐群狗黨。”

盧雲又不是白痴,一看她生氣了,登時醒悟過來:“她這些時日都在照料我。”

房內天光微亮,不過清早時候,那顧倩兮卻已穿戴整齊,不消說,她昨夜不曾回家,只在用心照料自己。大小姐徹夜未眠,情深意重,盧雲不知該說什麼,只是緊泯下唇,低頭無言。

顧倩兮也不多說什麼,只拉住盧雲的手,替他穿上袖子,盧雲好似木頭人一般,只是任由擺佈。顧倩兮怕弄痛了他,便道:“傷口要是疼,得跟我說。知道麼?”她問了兩句,卻沒聽盧雲說話,垂目看去,卻見情郎別過頭去,緊泯下唇,好似在默默忍淚。

顧倩兮柔聲道:“傷口痛了?”

盧雲低下頭去,小聲道:“沒事的。你別管我。”

顧倩兮偷眼去看情郎,只見他別過頭去,不願讓自己看到他的神情。這模樣好生熟悉,不正是揚州那個倔強不屈的小廝麼?為了這幅神態,自己才始終忘不掉他。

顧倩兮心下漸軟,只想在盧雲臉頰上一吻,身子微動,正要靠將過去,忽地醒起情郎屢屢犯險賭命,從不怕與自己天人永隔,她心中一酸,便硬生生忍住了。

兩人沉默良久,顧倩兮越想越是無奈,她嘆了口氣,挨著盧雲坐下,悄聲問道:“盧郎,如果我離開你,你一個人過得下麼?”

盧雲大吃一驚,趕忙回過神來。兩人便要大婚,未婚妻忽出此言,如同當頭棒喝。他深深吸了口氣,道:“倩兮,我若有什麼過錯,請你直說無妨。”

顧倩兮眼望地下,幽幽地道:“你沒有錯。你講信講義,對得起天地君親師,大家都佩服你,一點錯也沒有……”她這些日子照料情郎,見他神智全失,不能言語,心中的酸楚一言難盡,說著說,淚水險些流了出來,她舉袖遮面,不願盧雲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