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舉目往窗外看去。天空湛藍一片,河面漁船點點,讓人不覺陶醉。正看著河邊風景,忽然眼睛一眨,一個身影沿著河岸走來,那人身穿青袍,腰桿挺直,舉止端方中不失瀟灑,豔婷見了他的面貌,舉著茶碗的纖手不由得微微顫抖,她的目光緊隨那人的身影,心中更是怦怦直跳。
那公子沿岸漫遊,跟著駐足下來,只在眺望河景,端立不動。過不多時,他轉身過來,背倚欄杆,一手叉腰,另一手卻放在石杆上,輕輕地敲著。看他俊目回斜,側眼含笑,路上行人不分男女,對他都多看了幾眼。
豔婷緊泯下唇,凝視著河岸旁的那個俊美身影。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激盪。
“楊郎中……”自相識以來,還不曾這般細細看過他,豔婷人在遠處,自也不怕被人瞧見,她的一雙大眼眨也不眨,捨不得離開半晌。
戰敗了,被削去官職了,原以為他會頹靡沮喪,到處向人乞憐,結果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他還是那個胸有成竹的楊肅觀,就像珍罕的寶石,燦若星辰,如夢似幻。被廢為庶人又如何,褪下戒座的寶石依舊是寶石,一樣那麼的尊貴、那麼的光彩奪目、那麼的讓人喜歡……豔婷心頭怦怦跳著,想到楊肅觀已是平民身分,她心中忽然起了個念頭,只想走下樓過去,邀他上來飲杯熱茶,只是這個念頭一動,卻又在剎那間嘎然而止。
腳步沒法子移動,輕功高妙的她,感覺膝間好沈。是什麼拉住了他,是伍定遠的一片真心,還是崇卿孩兒的親情,還是……還是她那忐忑不定的一顆心?滿心迷惑中,忽見楊肅觀緩緩離開,腳下卻是朝向自己這個方位行來,豔婷的心又怦怦地跳了起來,他看到自己了?不會的,兩邊距離那麼遙遠,路上又有些行人,他沒道理見到自己。
慌亂間,楊肅觀已來到樓下不遠處,豔婷怕他看見自己,只把身子藏在窗邊,小心翼翼地望著樓下。只見楊肅觀停下腳來,左右看著。模樣像是要飲茶,卻又不知要走入哪一間。
豔婷又慌了起來。路邊茶鋪十來家,他會進來自己這間麼?想著想,楊肅觀來到自己這家茶鋪樓下,好似要走上來。豔婷不敢再看,只把頭低了下去,望著自己面前的點心。她的手掌滿是汗水,又盼楊肅觀走將進來,又盼他過門不入,心裡渾沒了主意。
如果樓梯響起,那個身影便會行上樓來,然後與自己不期而遇。那一刻,他一定會大方招呼,也許他還會坐在自己身邊,同眺風景。可是……可是自己該怎麼面對他?裝作十分訝異?還是拒絕和他同席?到底應該怎麼辦呢?過得良久,樓梯那端遲遲無聲,寂靜如常。豔婷泯住下唇,心裡黯淡了,楊肅觀並沒有上來。他走了。
豔婷心裡知道,她與這人擦肩而過了,就像過去的多少年,永遠都是擦身而過。
也好,想起伍定遠對自己的心意,不正該如此麼?豔婷嘴角擠出微笑,伸手拿起茶壺,自行斟水,只是那手掌卻不由自主地發著抖,連她自己也制不住。她輕輕啜飲茶水,百般寂寥間,再次往窗外看去。便在此時,杯中的茶水濺了出來,她也險些驚撥出聲。
對過一樓的茶鋪裡,就在自己窗格的斜對面,那裡有個熟悉的身影,正與店小二說話。
那是楊肅觀啊。
豔婷大為歡喜,楊肅觀沒有遠走,也沒有讓自己為難,他就這樣坐在自己眼前,任憑她怔怔瞧著。天涯若比鄰,在這美好的晨光裡,兩人便如隔席相坐,共賞秋日怡人風情。
店小二送茶來了。楊肅觀沒有客人,只是自己一個人獨坐。他從懷中取出一本書,自管低頭讀著。時候近午,樓上客人慢慢多了起來,豔婷就怕無聊閒人過來打擾自己,便又賞了夥計一些碎銀,另又點了些茶點。那夥計好生懂事,登時加取兩副碗筷,一張方桌四個位子全擺滿了,一免登徒浪子前來囉唆,二免其他客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