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讓誰把門關上,但我知道她意思是讓我把門關上,我正要起身關門的時候,我姑已用腳把門關上了。
我姑一直處在優秀調解員的狀態裡,所以一直看著我媽的臉色行事。我媽睜開眼以後,我姑很高興,把我媽的手拉起來,我媽卻很不給我姑面子,又把她的手抽回去了。
我媽說話了,說得很沉著,不急不躁,甚至透著一點少見的溫柔。
我媽說,其實,你回來不回來,也無所謂了。你到哪裡去,跟誰在一起也無所謂了。我跟你爸商量過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作主,是福你享,是罪你受。
我媽說著說著,眼角流出眼淚來。我姑搶先替她擦掉。
我媽說,我生的,我養的,我不想你好嗎?
我媽的眼淚真不少,我姑替她擦掉。
我媽說,衛校那個姓章的,我不評價了,評價高了,不是真話,評價低了,遲早是自己的女婿,不說了。丟人就丟人吧,誰笑話就笑話吧。
我媽說,你姥爺快退休了,你爸也打算到省城去做生意了,二癢也就要畢業了,三癢也要考大學了,反正這個城裡也住不長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作主,有福你享,有罪你受。
我媽說得我的心裡一陣難受,這是我媽第一次靠語言打動我,我沒想到我媽還有這麼好的語言表達能力,竟然讓我這個不要臉女兒的真真切切地感動了。
我姑說,大癢,快把給你媽買的東西拿過來。
我到客廳拎東西的時候,從鏡子裡看見,我的眼角也溼潤了。
婚事
我和章晨商量在國慶節結婚。但是,我媽不同意。
我媽不是不同意我和章晨結婚,而是不同意我們到國慶節才結婚。我媽說,你們那個婚,早結早好,不然遲早要丟人現眼。
我媽說這話有個背景,那就是她對我和章晨同居的事實瞭如指掌。她的意思是,兩個人在一起同居,萬一草率行事,未婚先孕,那就是丟人現眼的事了。但是我媽忽視了我在婦產科工作這一點,該處理的事情,不會讓她老人家操心的。
我媽說歸說,定還是我定。我媽說這話的時候,我已經跟她達成了一種默契,無論什麼事,她只管說,說了就當沒說,我只管聽,聽了就當沒聽。但是,關於我在什麼時候結婚,我卻聽了我媽一次。我姥娘選定一個日子,農曆六月十八。我姥娘說,這個日子在暑假裡,二癢也該放假回家了,家裡辦大事,一家人都要在。雖說我和二癢的關係有所緩和,但是,我結婚的時候,二癢回來不回來,我是無所謂的。我一直覺得,二癢這死妮子,打心底裡有點瞧不起我。所以我還是把婚期定在國慶節。
本來,我跟章晨商量好的,就在衛校他原來的房子裡結婚,我爸我媽我姥爺姥娘都不同意,他們一致認為,不僅那個房子小,而且假如在那裡結婚,他們沒法到我們家去,原因是衛校的熟人太多,也聽下那些閒話。
他們這些反對意見給我和章晨帶來的是一套新房,我爸掏錢買的,地址遠了一些,但小區建設得不錯。我媽對房子的裝修提了很多意見,我們全部採納,原因是誰拿錢,誰說了算數。在這方面,我們不要發言權。
章晨現在像我們家裡一樣,可以隨便地出入我們家。可能因為章晨曾經做過別人家的女婿,積累了一定的經驗,所以,從表面上看,我們家裡人基本勉強接受章晨了。我媽雖說看不慣章晨,但我要求章晨以準女婿的身份喊了她幾聲媽,我媽也能容忍。我姥娘現在又有按摩的人,章晨手有勁,把我姥娘揉得合不攏嘴。我姥爺不跟章晨多說話,但看電視新聞的時候,關於中東問題他喜歡和章晨交流各自的看法。我爸在家時間少,但一回家來,章晨就要把有關他診所在各家報紙上所做的廣告收集起來,交給我爸,我爸對章晨這種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