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裡,有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有鋼筋水泥的城市森林,有燈紅酒綠和紙醉金迷。在夢裡,她只是無數一平米格子間、上班下班公交線、中午十元吃盒飯、每月幾千還放貸的千萬白領中的一員。
只是時空似乎跟她開了個玩笑,在她面前錯裂成巨大的漩渦。她還沒來得及驚呼,就被捲入其中,生生溺斃在時間的盡頭。
她還記得自己在前世的最後一個念頭:她不是多羅茜,不知道有沒有龍捲風能將她吹到奧茲國。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黑暗和疼痛中醒來,驚訝地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衣衫襤褸、滿身傷痕的小女孩,躺在一棵高大的菩提樹下。她摸了摸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料,柔軟順滑,應該是最上等的絲綢……如果,沒有被血染透的話。
直到風中隱約傳來談話的聲音,由遠而近,她才看見山腳下有四五個人簇擁著一個男子和一個小男孩緩緩走來。她,從未見過那樣美的男子,顧盼生情、搖曳生姿,那小男孩兒也同他一樣的眉清目秀、唇紅齒白。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扔出一顆石子,然後……他們發現了她。她至今,還能記得當時自己的眼神,倔強的、哀求的、堅定的,要活下去……
“離朱……離朱……”
彷彿有人在她耳邊輕喚,溫柔的聲音如同春日裡輕軟的柳絮,卻攪了她的清秋大夢。離朱皺皺眉,猛然睜開雙眼,突如其來的光芒刺得她眼眸一酸,生生淌下兩行眼淚。
“離朱……你醒了?”
模糊的人影漸漸清晰,凝結成傾國傾城的容顏,鳳目瀲灩、面若煙霞,一身大紅的衣衫宛如西天的火雲。
“主子,莫非您也……”離朱嚎啕大哭:“小的不值得您以身殉情啊……”
“殉你個頭!”美人哭笑不得,雙目微紅。“你活得好好的。”
離朱愣了,隨即一個熊抱:“主子……主子……我以為再也見不找你了……”
美人眉心一動,將離朱攬進懷裡:“傻丫頭,嚇壞了吧?”
“嗯!”離朱猛點頭:“主子,那憶川水還真管用啊,我都想起來了!我是穿的!我是穿的!”
“穿什麼?”美人詫異,揚了揚眉。
“哎?主子,你怎麼是個廣告兒童?‘穿什麼,朝我看——森馬’,你……”離朱瞪大了眼,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原來你也是穿來的?”
“你胡言亂語什麼?”美人皺眉沉吟:“憶川水……斷不至於讓人發瘋啊!”
“小的沒發瘋啊,主子。”離朱頓了頓,眼神詭異地掃過荼靡。“小的還想起來當初陪喬家主母上山求醫,您留下小的之後,往小的身上紮了一針……”
美人怔了怔,臉色有些複雜:“你的意思是說,你已經想起下一世的記憶了?那上一世呢?”
“上一世?”離朱很迷茫。
“冥界,優缽羅的那一世。”
“優缽羅……這個名字,很耳熟啊……”離朱喃喃自語,隨即又怒:“不要轉移話題!你那日到底給我紮了什麼針?”
美人如釋重負地笑:“不是扎針,是在你身體裡種下我的血咒,可以護住心脈,保你平安……離朱,我不是說了嗎?只要有我在,你就是死了,我也能把你從十殿冥王手裡撈回來。”
十殿冥王?
離朱好像突然想起些什麼,往袖子裡探去……片刻後,她攤開手,盛放的春彼岸花一點瑩白,淨純無暇。
“曼朱沙……”離朱掀了錦被,赤腳跑出房間,全沒注意到身邊的人兒氣息一滯,唇邊挽起一抹自嘲的苦笑,瞬間面如死灰。
月光下,天涼如水,透著寂寂寒意。
暗香徹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