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卻搖搖頭,道曼朱沙已神形寂滅,如今也只能靠他殘留在離朱蓮心魄中的絲絲縷縷的散碎意識碰碰運氣。且不論這種子能不能開了神識,便是當真被她喚醒,再修成的花神也不一定是曼朱沙本體了。
高大宏偉的宮殿中,離朱握著種子,靜靜站了很久,久到連佛祖何時離開、阿修羅王何時進來都沒有察覺。
華美宮燈下,她穿著淺金色天衣,黑髮梳向兩側,露出一段皙白美好的脖頸。纖細的身影立在空曠的大殿中央,拉出很長的影子,如縈縈索索、似有還無的牽絆,又像是明媚懵懂時的一點點眷戀、一點點曖昧,從過去遙遠的時光一直延伸到現在。
“羅兒,對不起。”阿修羅王從背後抱住她,低頭親吻她髮絲的清香。剎那間,他竟然有種錯覺,彷彿只要在她身邊,他就能永遠遠離魔瞳的侵蝕,永遠是曾經那個高貴淡然,明明手上染滿了鮮血,卻仍然悲憫柔懷的戰神。
她身子僵了僵,隨後便放鬆下來,轉過身來倚在他懷中,輕輕嘆了口氣。
阿修羅王手臂一緊,想要將她融入到骨血中去。二人相擁而立,他遲疑了片刻,啞著嗓子問道:“羅兒,若我從此將你囚禁在阿修羅城中,你會如何?”
離朱低頭仔細想了想,笑道:“我也不知會怎樣,但總不會恨你就是了。”
“你能捨下他們?”
“舍不下。”離朱疲倦地仰起頭,看著繁星萬點。“但我的命終歸是你給的,你若要將我桎梏在身邊,我也只能順著你罷了。”
阿修羅王神色暗了暗,抓起她的手,放在唇下一吻。“只是因為我賜了你生命麼?”
“不止。”離朱從懷中抽出張紙來,上面寫了八個字——“不離不棄,莫失莫忘”。字跡雋秀舒展,正是她當日趕赴冥界時親手所書,又被蒂朵雅偷換走的那張留字。
數萬年的等待、糾纏與痴狂,全被凝在這分量極重的八個字中,阿修羅王似想大笑,卻又覺得悲從中來,一時怔忡不已。離朱將那紙張小心翼翼折起來,塞入他懷中,貼身放好,一字一頓道:“小修,我在弒神之陣中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
“我知道,羅兒,我都明白,你不用再說了。”阿修羅王用力抓住她的兩肩,疼得離朱皺了皺眉,卻強忍著沒有掙脫。他低著頭,急喘了幾口氣,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重新成為了那個張狂恣意、不可一世的王,唇角掛著足以讓三界十方為之撼動的笑容。“我阿修羅王想要的女人,縱是上天入地也逃不掉,犯不著綁起來,壞了我的名聲。”
他陡然鬆開她,轉身走向殿外。與她配套的淺金色天衣輕輕拂動,走到門口處稍一頓,隨後又服帖在他身上。他停下腳步,側過臉,卻不看她,只是面向著太陽笑了笑。陽光灑在他的臉頰上,俊美得令天地失色,又恍如隔世般杳渺。“去吧,羅兒,做你想做的事情。趁我沒把你抓回來之前,好好享受你的自由吧……”
——————————————————————————————————————
冥界仍然是灰金色的天,一滴滴離魂淚落在憶川河中,彷彿瓊華城三月的春雨迷濛。每時每刻都有靈魂進入十大冥殿,卻再不見出來,冥界沒有回頭路可走,過去了,便是下一世。
離朱將佛祖給的花種埋在了春彼岸,想了想不放心,向憶川河神討了些憶川水澆上,隨後又咬破手指,滴了幾滴血上去。荼靡作勢拉過她的手,卻被她輕輕躲開,辯道:“別麻煩了,這種凝神的法子要在他開花前日日以血澆灌。你今天幫我治了傷口,明天還不是要重新咬破。”
荼靡美目一瞪,不鹹不淡道:“你如今已脫胎換骨,當初為我留在手腕上的疤痕也早不見了……怎麼現在卻要為別人留個念想了麼?”
離朱一聽,連忙訕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