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了弓箭射程以外五丈遠的安全距離。然而離朱卻似什麼都沒察覺,只怔怔望著城樓上,那道淺白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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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越城樓上,風鐸發出玲瓏的輕響。朝霞透過雲層,將一道道七彩的光柱灑落在早春時節的曠野。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見過這樣的美景……城樓上的男子一襲素白而單薄的長衫,默默看著眼前開滿了野花的原野,未曾束起的長髮在風中瑟瑟飛舞。
南梁的號角徐徐響起,軍隊整齊有素地向淮陰城靠近,而西蜀及鮫國卻遲遲未見動靜,既不發兵、也不後退。
“喬阿四那個臭丫頭還在猶豫嗎?”曾經帶給他無數夢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喬靈素打了個寒戰,猛然看向西蜀數十萬大軍中,那一襲鎧甲的年輕元帥。
他有一雙窮極千里的赤鱬靈眼,可以清楚地看見她臉上最細微的表情,以及眼眸中若隱若現的焦慮。他知道,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以她的眼力不可能看見他,可他卻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分毫不差地落在他身上,從未離開。
她策馬緩緩上前,身上的銀白色戰衣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那種溫暖,就彷彿那個黑暗的軍營裡,她的眼淚滴在他手背上的觸覺。
“她對你還真是情深意重!”溫如冰陰晦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嘲諷,單手拎起喬靈素的衣領,拋上了半人高的牆頭。“選擇你,便等同欺君、株連九族。選擇西蜀,你就會被亂箭穿心、死在這裡。夢溪公子,咱們不妨打個賭,賭你那個天生賤命的使喚丫頭會不會……”
溫如冰話音未落,喬靈素已緩緩站了起來,雙手理了理及腰的長髮,隨後又撣去衣襬上沾染的灰塵,怔忡地看著那個手執帥令、眉頭緊鎖的女子。
那個時侯,她還只是喬府的小丫頭,喜歡在天亮前採下掛著露水的野花,插在他房間那價值連城的青花梅瓶裡。
溫如冰見了,剪下院子裡國色天香的牡丹,替換掉那些隨處可見的野花,然後俊朗一笑,道:“只有百花之王,才配得上這非凡名貴的極品青花瓷,所以,只有素素你這名動天下的夢溪公子,才是能讓我傾心以對、疼愛一生的夫郎。”
彼時,溫如冰便是他的天,溫如冰說的話自然都是對的,溫如冰給的東西自然都是極好的……
他甚至來不及想一想,當那個總是笑意盈盈的少女在院子角落,發現早已枯萎的野花時,清澈明亮的眼睛裡,會是怎樣一種落寞的傷。
很多年以後,他盲了雙眼,在黑暗中受盡□和折磨,才明白世間好物不長久的道理。他才明白,青花瓷易碎,牡丹花難活,而曠野上,那年復一年、鬱鬱蔥蔥的野花,卻可以開放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溫姑娘,請你不要,這樣說阿四。”喬靈素的聲音很低,卻如磐石般堅定不移。他轉身,面對著離朱的方向,唇邊溢位一個美好到令人炫目的笑容。“我,不會讓她,做這樣的選擇。”
他忽然張開雙臂,從十丈高的城樓上縱身一躍,如羽翼潔白的蝴蝶,迎面撲向了大地……
風中隱約傳來撕心裂肺般的悲鳴。
如果在生命終結前的最後一秒,讓我映在眼裡、念在嘴裡、記在心裡的那個人……是你,那麼來世,我是不是,還可以,再遇見你?
來世。
請一定讓我。
再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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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死,我也要讓你萬箭穿心、永不超生!讓你永生永世擺脫不了我溫如冰的名字!”城樓上,眼睜睜看著喬靈素縱身一躍的溫如冰擺了擺手,原本丰神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