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等,永無休止的等。
冥界的時間如流水一般,而人間則不同,千年歲月漫長得彷彿一個神話,我的心在日日夜夜的等待中倍受思念的煎熬。
憶川河神幾乎每年都會來人間看我,眼神熾烈而深切,可惜不是我的優缽羅……
我在人間等了她一千三百五十二年七十八天零六個時辰,當她終於出現,我的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
她是我永夜的寂寞、是我難免的劫難,卻也是我生命中的唯一光明。
她是我的唯一,而我,只能任性得成為她的第一……那樣,就已經很好。
當她站在我面前,對我說出她不想成為優缽羅,只想和我快快樂樂地生活一輩子……那一刻,就是三界的語言加起來,也無法形容我心底的複雜。
她願意忘記曼朱沙,把她全部的愛戀統統放在我身上。可是同樣的,她也放棄了仙位、放棄了永生、甚至放棄了再次轉世的權利……
我看著白琥珀脖頸上浮現出的蓮葉痕跡時,突然明白,這世上承載著魄靈的並不僅有我一人,我註定不能是她的唯一。
她許我一生一世,而我,卻想要她的生生世世。只有她重歸優缽羅仙位,才能有我們的地老天荒……
後來,羅瀟湘找到我,告訴我她這一世的本來身份。她的身份不可能永遠隱瞞。她丟掉的東西,我一定會親手幫她拿回來……
當我正矛盾著要不要告訴她實情,她卻跑來跟我講男子之間的斷袖之情。
她定是看見了我和羅瀟湘的交談,只是我不知道……她那個看起來沒什麼問題的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東西。
這樣的她,大概死也不會同意我將要去做的事情。
她一定會緊緊抱住我,呢喃著我的名字,然後跟我說……一輩子不分開。
太師府的人找到淺草堂來的時候,我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毒是我讓羅瀟湘下的,自然也只有我能醫好。
那一夜,我瘋狂地要她,全身上下的每一處都在狂嘯著佔有她。她的眼底明明隱藏著困惑,到最後,卻只剩下一抹如影相隨的堅定。
那堅定的眼神,險些動搖了我的決心,要將我燃成灰燼……
但她必須忘記我,只有忘記我,才能接納別人,才能重歸優缽羅仙位,才不至於灰飛煙滅……
我把這話告訴忘川、讓他幫忙下忘情咒的時候,他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我,很久,輕輕吐出一句話來:荼靡,若我是你,擁有她完完整整的一輩子,然後再陪著她一起消失,足矣。
其實在她與我身心相許前,我也曾以為只要擁有她一生一世便足夠了,可是後來我發現,她的愛情早已是我滲入骨髓的毒……
若她能在輪迴中繼續轉生,我願意留在人間等她,找到每一世的她。
但她不行,若這一世的她再不能重歸仙位,便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於是我眼睜睜看著她在我面前掙扎,彷彿溺水者垂死前的絕望。我該讓她斷了念想,斷了情,乖乖收齊所有魄靈。
我可以等她,幾千年、甚至幾萬年都無所謂,即使那永無休止的等待能將我的心一點點燃盡成灰……
我不害怕等待,我怕有一天會再也等不到她……
可她卻說,與我相愛的時光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我不敢看她含笑的表情,那雙原本清澈的眸子裡隱藏了太多傷痛……我想,一萬年前,當她看向曼朱沙的時候,一定也是這樣的表情吧?
她心疼了麼?我那一身大紅的嫁衣一定灼疼了她的眼,否則她不會那樣張慌無助地逃開,如同一隻睏倦重傷的獸。
忘了我吧,忘了吧……忘記了就不會再痛。就算她從此以後,再不記得曾經愛過我,只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