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冰涼的水被狠狠地潑在夏流年臉上,順著柔軟優美的線條如毒蛇的信子般舔過。
那麼的涼啊,卻硬生生地讓那細嫩的面板火辣辣地燒起來一般,疼。
刺耳的破裂聲,玻璃杯被遊夜甩在地上,上一秒的精緻昂貴,下一秒的一地殘骸。
冰涼的手指倏地掐在纖細的脖頸上:“你這算什麼意思?”帶著絲絲涼意的指尖順著白皙的面板緩緩滑下,以曖昧的姿勢撫過:“我不走,然後呢,沈夫人?”
指尖越來越涼,越來越重地撫著頸子上白皙的面板,那麼明顯的歡愛痕跡,夏流年,你是覺得夜色太濃,還是覺得我是一個瞎子,抑或是,你本來就不在意被我看到。
沈夫人。
夏流年如遭雷擊,這三個字猶如附骨殘蟲般與她緊密相纏。
“不是……我不是……”夏流年無力地否認著,可是要怎麼辦……
遊夜悻悻地鬆開手,突然就覺得可笑,他突然寧可她仍高高在上告訴他,她很幸福,也不願她這般苦苦哀求悽悽否認來證明他們之間的一切就是一場笑話。
“他對你不好?”遊夜放軟了口氣,低聲問,他承認,他還是會心疼,看她這副樣子,他該死的還是會心疼,真是犯賤。
不好?
夏流年回想,不,他對她並非不好。
看到她搖頭,遊夜突然覺的事情更加可笑,既然如此這個女人還想要什麼,她已經要什麼有什麼,她還不知足,還要把所有不圓滿都圓滿上?她是什麼意思,乞求原諒麼?呵,真不是一般的可笑。
已經錯了一次,難道還要像個白痴一般再錯一次?遊夜自嘲地揚了揚嘴角,眸底開始繚繞出蒙白的霧氣,優雅地緩緩俯身湊到惺惺作態的女人耳旁,聲音依舊純澈雅緻,卻似夾帶著冰渣般冷:“夏流年,曾經我只是覺得你冷漠,現在我才發現你不僅冷漠而且貪心!我是瘋了才會愛上你這樣的女人。”
說完之後遊夜便覺得胸腔窒悶得很,有什麼東西正在以無法阻擋的力度粉碎著他的理智,冷笑著掃了一眼呆若木雞的女人,遊夜轉身,離開。
就這樣,轉過身去,離開。
夏流年覺得應該拉住他,拉住他啊,可是,拉住又能,怎樣呢?
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一點都不知道。
她已經像地上那個碎裂的玻璃杯一樣,玻璃還是那些玻璃,分毫不差,卻已經以另外一種狼狽不堪的方式存在了。
她病了,她從來沒有如此清楚地意識到,她是一個病人。
她丟失了很重要的東西,並且無法挽回。
那些怪模怪樣的病們,像鬼怪一般全部竄出來,她開始幻聽。
……“流年姐,我求求你,把他還給我。”
……“流年姐,你什麼都有,我只有他,只有他啊。”
這樣的病,從來沒有一個時刻比此刻更具存在感。
她多麼想告訴他,她病了,多麼想啊。
她想被他抱住,那樣乾淨的,薄荷香。
她想。
她很想。
可是她做不到,在遊夜面前,她做不到任何狼狽的姿態。
以一種卑微瑟縮的語氣告訴遊夜,自己是一個瘋瘋癲癲的病人,這樣的事情,夏流年永遠不可能做出。
這就如同在原本完美的費盡心血畫出的畫上,惡意塗鴉出可笑的痕跡。
…
…
良久的沉寂,只有秋風在嗚咽。
“三……三嫂?”沈以凝最先找回了正常的思維,迅速從車裡抽了幾張紙巾匆忙地幫夏流年擦著臉上的水,“你沒事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