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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音也啞了,“小玉姑娘,我……”

一直守在門口的碧青,此刻急急低聲警告:“羊公子,您該走了,我聽到有人過來的聲響——”

他還捨不得,雙眼貪戀地在她慘白的病容上流連。而她,卻始終不再抬起眼來,彷彿累極了,隨時都會入睡、墜入夢鄉的模樣。

藍小玉是真的像在發夢。她這陣子吃了大夫開的藥帖之後,成日都昏昏沉沉的,不大分得清楚夢境與清醒的差別。

就像看到羊大任和碧青一起在眼前出現時,居然也沒有太心痛;他對她說話的模樣還是那麼斯文溫柔。他對碧青,也是這樣嗎?他對別的姑娘呢?

好累呀,她不要再想了。不想,就不會心痛,也不會流淚。她只想閉起眼好好睡一覺,也許,可以在夢裡見到那個帶著靦印�⑿Φ撓⒖∧兇印�

她真的在長榻上躺下了。閉上眼,腦袋裡模模糊糊的,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著什麼,她也聽不真切。

隨即,腳步聲遠去了,終至消失。

翻了個身,她的年少,她初初嚐到的情愛甜蜜,連同她的影子,在夢中都隨著羊大任而去。

從此,她成了一個沒有影子的人。

第6章(1)

河邊的垂楊青了又黃,黃了又青,歲月如流,五年就這樣過去了。

黃鶯樓這幾年來越發興旺,門面都改建了幾次,更加金碧輝煌,這都是靠著臺柱藍小玉賺進的大把銀子;人家目前可是京城第一歌伎,絕倫美貌加上精湛的歌藝琴技,風靡了整個京城。

藍小玉最特殊的一點,是她的淡然氣質。管你王公貴人、販夫走卒,上門的客人都一視同仁,花再多的銀子也未必能換來佳人一笑。奇怪的是,她這樣淡漠的態度,反而讓愛慕者為之瘋狂,每個人都想博得她的另眼看待,更是使出渾身解數,散盡家財也不心疼。

“小玉,累了吧?來喝點蓮子羹,特地為你燉的。你喜歡蜜露,這上頭可是加了董公子前兩日送來的宮方蜜露,快嚐嚐看喜不喜歡。”

“謝謝蘭姨。”她淡淡應了,接過瓷碗。

不只對待裙下之臣,就算對待黃鶯樓的眾人,藍小玉也是這樣的態度。有禮溫和,但疏離淡然,再也沒人看她發過脾氣、使過性子。

那個嬌憨天真的小玉,似乎在五年前一場纏綿經月的風寒重病之後,突然消失了。她一夕之間長大,簡直……像是第二個梅姐。

梅姐不住在黃鶯樓了。幾年前便已遷居到西山山腰的佛寺,深居簡出,專心禮佛。久而久之,黃鶯樓的眾人都漸漸淡忘了這個人。

藍小玉自然是不可能忘的。但她絕口不提也不問,像是從來沒有梅姐這個琴師似的。

“若是真的很累了的話,就休息吧。”蘭姨體貼地對藍小玉說:“晚一點的客人就讓雲彤去招呼——”

藍小玉彎了彎嘴角。這表面上是體貼,但實際上她很清楚,代表著晚一點的客人並不重要;要是貴客臨門,蘭姨才不會這麼說呢。

在蘭姨的眼中,只有銀子最要緊,只要藍小玉一天能幫黃鶯樓賺進大筆銀子,蘭姨就會像這般客氣又殷勤地捧著她一天。

“沒事的,我先梳個頭、勻個妝,一會兒就下去。”她淡淡說。

蘭姨滿意地離開了,留下她一個人在窗前獨坐。這兒本來是梅姐的套間,梅姐走了之後,藍小玉就搬了進來。她常常開了窗對著河景沉思,一坐就是一個時辰,彷彿一幅畫似的。

後頭有輕微聲響,一個丫頭提著鏡箱過來,熟練地開啟架好,擺出了胭脂水粉要幫藍小玉勻妝、梳頭。

“不用了,讓我坐一會兒吧。”她輕輕說。

她確實不用整妝,臉蛋五官天然粉雕玉琢,美得驚人;一匹黑緞般的長髮盤得漂漂亮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