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支離破碎的記憶忽的湧現,它像是衝破了什麼束縛,衝擊著陸傾桉的意識。
陸傾桉無意識的握住了許平秋的手,十指相扣,用力的發緊。
那是埋藏在心底的夢魘,是無法忘記的恐懼,陸傾桉一度認為這段記憶已經迷失,但眼下卻再度將她籠罩。
那是一個夜晚,一道道火紅的流星拖拽著焰尾從天穹上落下,轟隆的聲音如同悶雷,帶來了滅國之戰最終的尾聲。
護城大陣於天穹中亮起,流星於半空中破碎,散落著絢麗的焰火,將天穹燒的赤紅通亮。
王城內,一道道光芒沖天,陸傾桉也看見了自己的父皇駕馭著最後殘缺的氣運真龍沖霄而去。
這是一場不義的國戰,但在實力相差的懸殊下,是否不義已經不重要了。
護城大陣在接連不斷的撼動下終是破裂,地面不斷傳來震顫,如一隻手狠狠的扼住了心臟,遠處高聳堅固的城牆如脆落的積木一般,被輕易推倒。
天穹上也傳來了淒厲的龍鳴,最後的氣運潰散於天地間,宣告著國戰的終結。
城破國亡。
年紀尚幼的陸傾桉無法理解這四個字的重量,但她知道自己以後再也見不到父皇和母后了。
在幾日前,她便從宮裡出來了。
母后騙她說到外面玩幾日,但卻一反常態的叮囑了她很久,也用力相擁的捨不得分開,最終還是含笑的讓侍女帶著她離開。
中途,陸傾桉有好幾次回頭,她知道母后是騙自己,隱約間也知道那是最後一面,所以她表現的很乖。
一路上,嘈雜錯亂的聲音在耳邊不斷響起,陸傾桉聽不清具體的喊叫,只能感受到那股驚慌的情緒在不斷蔓延。
失去氣運庇護的陸傾桉也是頭一次感受到了純陰之體的羸弱,只是茫然的跟著侍女匆匆躲避著戰火,似乎連悲傷都來不及。
但作為純陰之體,她在人群中自然如螢火一般耀眼。
幾道身影從天而降,徑直的便要將她擄走,侍女想要阻攔,卻被一掌……
溫熱的血液濺在了陸傾桉稚嫩的臉上,這一幕幾乎成為了她揮之不去的夢魘,令她無數次從睡夢中驚醒。
同時那幾道身影為首的還說了一句:“怨而生陰,還不夠純粹。”
於是乎,陰冷的勁力便湧入她的體內,似乎要將五臟六腑給絞碎,骨骼都發出不堪的悲鳴。
直到……
陸傾桉開始頭痛了起來,這段記憶越到後面越發的支離破碎。
她只記得耀眼的銀雷猶如天罰,將那幾道身影誅殺,然後,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溫暖的感覺順著手腕洋溢著全身,就像現在這樣……
陸傾桉猛的坐起了身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許平秋,她覺得這種感覺近乎一致的相像。
但這又怎麼可能呢,許平秋現在才是凡蛻,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過往,她覺得自己大抵是魔怔了。
“師姐,你再吸下去,我真的要氣盡人亡了。”許平秋十分艱難的說道,他頭一次感覺到虛,有種過度勞累被掏空的感覺。
“你這傻子,叫你別碰我,你非要那麼好色幹嘛!”陸傾桉語氣雖然有些埋怨,但見許平秋這幅樣子,眉宇間少有的動容了一二。
她慌亂的鬆開了手,中止了兩人間的觸碰,但許平秋也不由腿軟倒地。
見狀,陸傾桉赤足踩地,將他抱住,然後拽到了自己的床上。
“……就算我開始是好色,但後面想鬆手,師姐你也不給我這個機會啊。”許平秋替自己叫冤。
陸傾桉抿著唇,沒有說話,讓他躺好後,便跪坐在一旁,從虛竅中翻找出了一個玉瓶,倒出一枚丹藥,俯下身遞到了許平秋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