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竊竊私語。
姐妹心連心,勸說小妹妹,還是大姐二姐出面好,杜家是早有分工的。
“咳呀,瞧這死妮子說的,恁大個鳥窩,一轟去一半,兩聲就全沒咧,還不算好槍,啥算好槍哪?”杜嬸有些嗔怪地衝女兒嚷嚷,回頭又對吳毅打圓場似地笑笑說,“娃,甭理她,瞧她那德行!”
“娃啊,要是攆走那些山豬,俺們爺幾個再放一把火,整上一個秋天。來春點上棒子,俺們兩家也過上老孟家要啥有啥的日子咧!”杜四成沒有理會女兒的臉色,繼續眯瞪雙眼,憧憬豐衣足食的美好生活。
野豬溝那地,要是整好了,少說也有個十幾二十垧,還不過得跟關外一樣富足啊?
“是咧,娃啊,俺們狼窩溝沒田沒地的,要是真能把那些山豬轟嘍,可不是好些地咋的?嘿嘿,今兒個不早咧。趕明兒,你跟福旺、大剛哥四個一道去……”王金鎖眯起雙眼看看天色,砸吧著嘴說。
那麼些地,兩大家子合力種好,又是傳與後代的豐厚“祖業”啊!
“哥,明兒你也帶上俺,俺想吃肉……”那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跑過來,拽著吳毅的袖口仰頭央求。
“呵呵,你跟著去可不成!在家幫著燒火吧,哥明兒個一定弄回來幾口大山豬,讓俺們虎子吃個痛快!”吳毅憐愛地拍拍他的小腦門。
“真的?可不興撒謊!整到山豬,俺可要吃一整條腿……”虎子一本正經地掰過吳毅小指,拉鉤預定。
“俺也要……”
“俺要……”
虎子挑頭,杜四成的小兒子,還有王福旺、杜大剛兄弟幾個的小娃兒,也跟著奶聲奶氣起鬨。
“中!都有都有,全都有!往後俺們大塊吃肉大碗……呃,酒你們就甭喝了,大碗吃飯吧!哈哈……”吳毅讓這些可愛的小傢伙逗樂了,一副大包大攬的神氣。
“哼,山豬影子都沒見著,就吹破大天……”三妮在小屋內,衝她兩個姐姐直嘀咕。
“死妮子,俺看這吳毅大兄弟忒好的,哪點比不過慶生啦?咳,俺還怕人家不樂意留在這兒呢。”大妮一邊奶孩子,一邊拿胳膊肘衝三妮撞撞,示意她看吳毅逗孩子們的快樂勁。
“就是,大姐說的對。慶生那小子過來,從沒有跟虎子他們這般親近,往後過日子,你就知道啥是好孬。你個死妮子就不要挑三揀四……”杜二妮甚至覺得三妮有點傻。
“都說俺傻是吧?嘿嘿,瞧他明天連一根山豬尾巴都整不回來,你們還咋說!哼,就是他不去轟山豬,俺慶生哥也要去,俺們可都說好了的……”三妮撅起嘴,滿臉鄙夷。
夜深了,吳毅靜靜地躺在黑暗中,盤算著今後該如何著手隊伍組建、如何整得小鬼子漢奸聞風喪膽。
王金鎖和杜四成這老哥倆,卻披著厚厚的破棉襖,盤腿坐在不遠處的草垛子裡頭,一鍋接著一鍋吸旱菸。
他們生怕到手的娃,趁夜溜走了。
土地是莊稼人家的命根子,關外老輩子闖關東時掙下的田地沒了,跑回關內來,甚至連佃戶都不是。
他們有些莫名的急切感,想要用三妮這小姑娘做羈絆,將吳毅留在狼窩溝。
就像孟家撿來的女婿林道成那樣,在這兒生根落地,讓狼窩溝重新變成關外那樣有田有地、人丁興旺的屯子。
“四成啊,俺們跟著老輩闖關東那會的事,你還記得不老少吧?”王金鎖磕磕煙鍋子,有些沒話找話地嘮叨。
熬夜不好受啊,尤其是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慣了的人來說!
“嗯哪,哪能不記得。嘿,俺那時也就虎子那般個頭吧,拽著擔子後頭直嚷嚷餓。你從路旁採了些野果子分給俺吃,說是到了關外,大魚大肉管夠……”杜四成揉揉直打架的眼皮,打起精神回憶往事